第266章 杜松樹
恍惚間,愛麗絲感覺杜克神父那張胖胖的垂下來的臉浮現(xiàn)在她眼前,對方眼角眉毛都掛著和藹慈祥到不真實的笑容。
他走在狹窄的過道里,微笑著宣布孤兒院應(yīng)當被改作瘋?cè)嗽骸?br />
他站在禱告臺旁,和善表示所有孤兒的精神疾病都會得到“最好的治療”。
面包,水,雪白的衣服與床單…享受這些的同時,杜克神父捏著一個小小的藥瓶,各種各樣的藥片將孩子們埋沒。
隨著克利切賣力的勸說,愛麗絲體感四周的溫度在變低。杜松樹似乎有復(fù)蘇的跡象,幽藍色的鬼火緩緩升起。
愛麗絲心有靈犀地回頭,恰好捕捉到正躲在門廊的多洛雷斯一閃而過的怨毒目光。
克利切的話,讓多洛雷斯越發(fā)的躁動了。連哭嚎逃走的羅比都再次現(xiàn)身,擠在多洛雷斯的身邊,怨火悠悠。
這恨太過濃烈,愛麗絲大腦一陣刺痛,共鳴著多洛雷斯眼中鮮明的情緒。
愛麗絲仿佛已經(jīng)聽到了她唱起的那首童謠——
“我的媽媽殺了我……”
過去的記憶里,洛琳修女撫摸著服藥過后表現(xiàn)不一的孩子們,語氣異常擔憂:“他們太痛苦了,神父說除去服藥,我們還需要一些小手段來治療副作用?!?br />
“我的爸爸在吃我……”
杜克神父和麥格倫討論著什么,偶爾用粗短肥胖的手指點過那些孩子們,像是在清點貨物。
“我的姐姐坐在病床上……”
“多洛雷斯吃了藥后變得很有攻擊性?”
杜克神父親切道,
“有特殊的反應(yīng),就不要住普通病房了,住到核心區(qū)去??梢試L試給她加大劑量,如果她的攻擊性更兇猛了,那就試試水療法?!?br />
“哦,修女,你沒有讀過那本書嗎?水可以清理生命中的暴力,一刻不停的用最冷的水清洗她的腦袋,她就會冷靜下來的。當然,后續(xù)可能要配點傷寒藥湯?!?br />
愛麗絲聽到變小了許多,虛弱了許多,但依舊有著熊熊恨意的男孩嘶啞叫聲——
“撿起我的骨頭,埋了它們,埋到冰冷的杜松樹下?!?br />
多洛雷斯則哀愁道:“撿起你的骨頭,埋了它們,埋到冰冷的杜松樹下?!?br />
多洛雷斯奢求著復(fù)活,可杜松樹的故事里,復(fù)活前的一件事是復(fù)仇。
“你們還記得杜松樹童話嗎?”
愛麗絲打斷克利切的煽動,幾乎于自言自語,
“童話里的男孩在醒來前,先化為了一只小鳥,向殺死他的兇手扔了個大大的磨盤?!?br />
“磨盤砸斷了兇手的脖子,她搖搖晃晃,撲在地上。一命換一命,杜松樹沙沙,樹葉在歡喜地跳舞。煙霧聚集又散去,地上的尸體消失了,重新回來的男孩到了家……”
愛麗絲喃喃復(fù)述著杜松樹故事的結(jié)局,其余三人卻汗毛直立。
幽暗的后院,飄蕩的鬼火,莫名的涼意,還有一個在講殺人童話的同伴……
弗洛里安朝戚十一那邊躲了躲,克利切也忘了兩人的分歧,挪到戚十一身后。
愛麗絲豁然轉(zhuǎn)頭,看向克利切,厲聲道:“皮爾森先生,你是不是藏匿包庇了杜克神父的行蹤?”
“你讓多洛雷斯找不到他,所以杜松樹下的靈魂的怨恨無法向正主宣泄,只能緊緊跟著你?”
愛麗絲越說越肯定,種種細節(jié)也隨之在腦海中浮現(xiàn)——
戚十一抱怨剛到二樓遇到了克利切,稍微耽擱了一下就撞上發(fā)瘋的多洛雷斯,他們不得不退回一樓迂回。
弗洛里安說,多洛雷斯追他們追的越來越緊了。
羅比在阻止愛麗絲行動的時候,喊的是她也要傷害我們。
甚至克利切自己都親口提到,多洛雷斯面對他時很溫順,不知道怎么會這么瘋……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什么?你在說什么?”
面對愛麗絲的質(zhì)問,克利切一臉茫然,
“多洛雷斯找不到怨恨的人,她因此怪到克利切頭上,跟著克利切?”
愛麗絲看得清楚,克利切的茫然不是流于表面的假象。他是真的不知道多洛雷斯舉動的含義,甚至為此有些憤憤不平:
“有沒有搞錯啊,克利切又沒有對不起多洛雷斯!”
“你知道嗎?像他們這種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少爺,在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后根本活不下去。他們沒有學習,也來不及學習任何謀生的手段了!”
克利切感到莫名其妙,
“一個大的還帶著一個小的,如果不是甜蜜之家收留了他們,一個月…不,說不定一個星期都熬不下去!”
“多洛雷斯那個時候表現(xiàn)的也很通情達理,選擇成為一個獨臂來方便乞討,免得她弟弟面對這些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是甜蜜之家的搖錢樹。而克利切也很欣賞她的決斷,還幫忙考慮過他們姐弟的未來……”
弗洛里安眨眨眼,忽然出聲:“我還以為她的殘疾是先天的。但聽起來似乎與你有關(guān)啊。皮爾森先生,你開的孤兒院,是不是有點……”
“你別說話,你這個好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