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愛麗絲并沒有松開扶著安東尼奧肩膀的手。

  她的本能快于思考——愛麗絲伸手合上安東尼奧的眼睛，繼續(xù)搖動著他，低聲喊著——

  “大師你醒了嗎？醒了說句話。”

  安東尼奧緩緩睜開眼，表情似乎更加憤怒。

  愛麗絲定定看著他，使用自己唯一能用的神秘力量——

  “尼古拉斯。伊塔庫亞?！?br />
  隨著第一個名字被念出，馬車疾馳過的草地上，隱隱約約出現(xiàn)黑色的絨毛。

  而第二個名字的威力稍弱，但也讓車廂內(nèi)的溫度明顯下降，風(fēng)將車簾吹的噼里啪啦作響。

  神不在乎，但神之名，喚之即有異。

  惡魔般扭曲的面容一滯。

  說不上來是忌憚還是懷疑，安東尼奧猙獰的嘴角下落，怎么也合不上的眼睛閉攏。

  平靜的呼吸持續(xù)響起，所有的變化都在消失。

  愛麗絲高高懸起的心臟重新落回原位，她又喊了幾聲。

  這次，安東尼奧朦朧睜開眼睛，說話都帶著困倦的睡意：“愛麗絲小姐，怎么了？”

  咚的一聲，失去控制的長發(fā)落下，提琴也砸在馬車地板上。

  眼看著自己的愛琴莫名摔下，愛麗絲沒說話，但安東尼奧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

  他唰的一下坐起，撿起小提琴心疼的連吹幾口，用袖子抹了又抹——

  “我剛才……”

  “剛才在夢中不停的拉琴?！?br />
  愛麗絲略過呼喚黑山羊與風(fēng)行者名字的事，簡單道，

  “我被吵醒了，發(fā)現(xiàn)大師的狀態(tài)不對勁，就想辦法叫醒了你?！?br />
  安東尼奧低垂著眼眸，抓了抓頭發(fā)，“抱歉，我好像帶來了一些麻煩。”

  “還好，對我來說并不麻煩。”

  愛麗絲看著心神不寧的安東尼奧，異常認(rèn)真，

  “目前來看，在我處理過的所有神秘學(xué)事件中，大師所攜帶的惡魔是造成危險最小的?！?br />
  “沒有聚集一批瘋瘋癲癲的信徒，沒有攜帶鋒利的武器隨時準(zhǔn)備開殺。那只惡魔一直在傷害的，只限于大師你。”

  “我發(fā)現(xiàn)它并不算強(qiáng)…不對，應(yīng)該說，它還挺有禮貌的，起碼比另外幾個更能聽得懂人話?！?br />
  愛麗絲的點(diǎn)評，讓安東尼奧很是吃驚。

  他略微有些無奈：“愛麗絲小姐，每當(dāng)我覺得我已經(jīng)足夠了解你了，你總是能跳出那些框架，再給我一些驚喜。呃……惡魔居然在你的眼里還能分為懂禮貌和聽不懂人話兩類?！?br />
  “不，是好幾大類?！?br />
  愛麗絲搖搖頭，

  “事實(shí)上，我眼里的惡魔，可能和神明沒有什么區(qū)別，都屬于普通人無法理解的神秘力量?！?br />
  “根據(jù)我收集到的資料，我將神秘力量分為能溝通的和不能溝通的兩種?！?br />
  “在這里面，又分為脾氣好的和脾氣壞的。以及，太過遙遠(yuǎn)，根本接觸不上的?！?br />
  “安東尼奧大師身上的這個，算是比較好說話的。而且，它的侵蝕力度不算強(qiáng)，更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愛麗絲看向安東尼奧，輕聲問：“大師，在城里還沒有這種情況吧。怎么離開了那里，反而出現(xiàn)了呢？您在想什么？”

  記憶中閃過安東尼奧在馬車上說過的話，愛麗絲若有所思：“對了，您曾經(jīng)提到過，離開后反而有種空虛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br />
  “對了，我那個時候說過，您可以隨時隨地的演奏音樂了，可您并不開心?！?br />
  “難道，您產(chǎn)生了相關(guān)的負(fù)面念頭？”

  安東尼奧的喉結(jié)動了動，良久，才小聲道：“愛麗絲小姐，你的洞察力令人驚訝?！?br />
  “從事調(diào)查與報道的行業(yè)，本來就需要足夠敏銳的心思。”

  愛麗絲坦誠相待，

  “況且，我后來還認(rèn)識了一位很厲害的心理學(xué)家，時常和她保持著書信的來往?！?br />
  “我向她請教過很多問題，學(xué)到了不少。”

  封閉式的車廂是一個非常微妙的談話環(huán)境，這會讓被問的人處于心理上的下位，同時還有一種秘密不會被泄露的放松。

  艾達(dá)曾說過，人們愿意在懺悔室里袒露不堪，是相信所有的罪惡都能被那狹小的房子所吞沒。

  愛麗絲微微一抬眼就能看到馬車的天花板，眼前則是呼吸逐漸急促的安東尼奧。

  她忽然覺得，這里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地方。

  所以，愛麗絲的聲音學(xué)著放輕 帶上了一些試探與誘導(dǎo)——

  “只會傷害您，一步步侵占著您的一切，但又沒有徹底奪走您的性命的惡魔，有別于傳統(tǒng)典籍里的形象。我很好奇，那只惡魔是什么來歷，大師您又跟它做了什么樣的交易？”

  “為什么想到以后能自由自在拉琴了并不快樂呢？是不喜歡琴了，還是說……”

  愛麗絲并不是詢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