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化*】
愛麗絲和它大眼瞪小眼,僵持好一會。
“只要提起那位夫人的姓氏,就會招來一張臉?”
愛麗絲開始新的嘗試:“尼古拉斯?!?br />
杯底仍然是兩張臉。
“看來是要將姓氏和稱呼一起綁定,單單指向她才行?!?br />
愛麗絲研究一會,做出了實驗最后一步。
她拿起沉甸甸的錘子,照準那兩張羊臉,抬起手,猛然往下一砸。
伴隨著仿若嬰兒哭泣一般的叫聲,杯子碎裂,那兩張臉的裂痕處淌出絲絲血跡。
愛麗絲用一塊干凈的布去擦,發(fā)現(xiàn)血是真實的。
“能用物理的手段進行破壞,但破壞以后也產(chǎn)生了一些現(xiàn)實影響。”
越是研究,愛麗絲就越是著迷。
碎裂的羊臉邊緣發(fā)生了一些改變,光用眼睛看難以記錄完全。愛麗絲便根據(jù)線條的走向,在紙上嘗試勾勒出新的圖案。
那又是一張不完整的羊臉,有些朦朧。
“奇怪,怎么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愛麗絲看著看著,擦去之前畫出的輪廓,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
“把這根多余的線擦掉…不對,這不是眼睛……嘴巴在這里…耳朵不長在牙齒上……”
隨著愛麗絲的涂改,原本就詭異的羊臉逐漸離譜。
“好了!”
愛麗絲心滿意足放下筆,望著面前的畫作——
半羊半人的拼合物種躍于紙上,屬于人的那一半驚恐張著嘴,男人面色痛苦。
再仔細一看,與其說是拼合,不如說是一頭羊正側(cè)著臉,咀嚼著,撕咬著他的臉皮。
愛麗絲長久凝視著。
視覺,觸覺……漸漸的,她耳邊也響起了慘叫聲。眼前的白紙融化,無數(shù)人說話交談的聲音傳來。
美酒的香味隨之飄出,占領(lǐng)了愛麗絲的嗅覺。
酒館里人聲鼎沸,來來往往的酒保動作靈活,在顧客身邊穿梭著。
他們歡笑,痛飲,在暖融融的燈光下談論遠方的殖民地,又有哪家軍官從海外帶回了巨額財產(chǎn)。
劇院老板也在其中,但他好像分成了兩個部分。身體在和酒友們吹著牛,一杯接一杯灌著,靈魂卻在地上打著滾,大聲嘶叫痛哭著——
“桑格莉婭!桑格莉婭!我再也不打你了!放過我吧,爸爸會改的!”
“好痛…好痛……上帝??!”
那頭黑色的山羊靈巧躍動著,用蹄子反復踐踏著他的胸口。
直到血肉開裂,肋骨下的心臟顫顫巍巍露面,山羊低下頭,滿意收下這份口糧。
咀嚼聲黏糊響起來,期間還摻雜著人的痛呼。
在別人眼里,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劇院老板不知何時沉默下去,隨著又一杯酒入口,他臉色漲得發(fā)紫,頭往下一栽。
愛麗絲看著他身體抽搐著停止呼吸,可他一部分的靈魂仍然被撕咬啃食,順著山羊的步伐,在地上拖行著。
愛麗絲開始思考一件事——在生活中是羊吃人比較多,還是人吃羊比較多呢?
明明是人吃羊比較多吧。
這個問題一出,在地上掙扎的男人抬起殘缺的手臂抱住黑山羊,拼死咬了上去。
人吃羊,羊吃人,互吃又排出來。從內(nèi)到外顛倒融合,于是一堆軟泥逐漸成型,人皮羊臉的頭顱轉(zhuǎn)動,沒骨頭的身體則蛇一樣游動著,向愛麗絲爬來。
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愛麗絲是要吃掉這個,還是被這個吃掉呢?
愛麗絲認真思考起來,覺得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人皮的質(zhì)感太真,毛孔都清晰可見。愛麗絲下不去嘴,眼神只能鎖定在這怪物的爛泥身軀上。
她慢慢接近,伸出手。
從始至終,半人半羊的怪物安靜看著愛麗絲,甚至主動攤開身子。
怪物的腹部是人肉,羊肉,腸子,還有一部分黑色羊毛雜糅在一起的萬花筒,起起伏伏,凹凸不平。
愛麗絲對其不以為意,只是專注欣賞著面前的一幕——熱氣騰騰的,新鮮的,人羊肚子。
肉應該很香,還帶點甜味吧。
愛麗絲想著,手指尖離食物越來越近。
就在她剛要夠到這頭怪物的腹部時,一陣敲門聲,打斷愛麗絲的動作。
剎那間,什么酒館,什么死去的劇院老板,什么人羊合體的退化怪物,全部消失了!
視覺,觸覺,聽覺,感知,思維重新回歸,愛麗絲呆呆蹲在地上,盯著面前的杯子碎片。
下一秒,她沖到廁所,哇哇大吐起來。
為什么她會考慮吃那種東西啊啊啊啊啊!
噦了!
敲門聲越來越急,柯根在門外喊道:“愛麗絲小姐,你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