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羅的到來，讓麥克這幾日言不由衷的虛假微笑變得真切許多。

  愛麗絲沒打擾莫頓兄弟的再遇，忙著招待被她一封信從倫敦拽到格拉斯哥的朋友們。

  主編與新聞社的人都沒走呢，他們在城里補(bǔ)過了熱熱鬧鬧的團(tuán)建，明天再回去。

  左右都是要在這里玩，兩撥人干脆湊到了一起。

  主編認(rèn)識時不時給他們遞點街頭傳聞的克利切，還有偶爾會到新聞社找愛麗絲的戚十一，不太認(rèn)識伊萊與黛米。

  “你在倫敦的熟人越來越多了，很多人我們完全沒見過?！?br />
  光譜新聞社的人端著酒杯，七嘴八舌感嘆，

  “想當(dāng)初愛麗絲你帶著一封求職信來光譜時，天天神神秘秘的，獨來獨往，從沒在你身邊見過其他人。”

  “似乎沒過去多長時間，你拎著行李箱上班的畫面好像還在昨日。一轉(zhuǎn)眼，你已經(jīng)在倫敦扎根立足，認(rèn)識了這么多人?！?br />
  愛麗絲笑笑，跟他們碰了個杯：

  “所以要好好生活啊，只要一直走在前往明天的道路上，總有一天會有好事發(fā)生的。”

  角落里被黛米拉著問東問西的娜塔莉聽了，抿了一口微甜的葡萄酒，想著明日啟程。

  冷清許多的小城矗立在夜下，旅館燈火通明，酒杯清脆的碰撞聲與腳步交錯，眾人的笑聲隨著窗縫飄出。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月亮河公園，此時只亮著一盞燈。

  帳篷都拆了，喧囂原先的工作人員大多在昨日就背著包袱走了，剩下的也住進(jìn)城里，想著打點零工。

  穆羅沒趕上散伙飯，趕上了麥克單獨請的芭蕉葉包飯。

  吃飽喝足，穆羅安頓好野豬的窩，擠進(jìn)了麥克的帳篷。

  他們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喧囂馬戲團(tuán)還是個巡演馬戲團(tuán)時那樣，在一張床上抵足而眠。

  麥克撥了撥孤燈，看著火柴盒里的最后三根火柴發(fā)了會呆。

  “好安靜?！?br />
  麥克背對著穆羅，喃喃道，

  “穆羅，你聽，什么聲音都沒有了?！?br />
  睡意朦朧的穆羅側(cè)耳傾聽了一陣，笑著道：“是沒以前喧鬧了，但也算不上絕對的安靜?！?br />
  “麥克，水聲，風(fēng)聲，這些自然的聲音還在，挺悅耳的?！?br />
  “是嗎？”

  麥克學(xué)著他的樣子，一會才道，

  “真的欸。”

  他的語氣里夾雜著淡淡的喜悅，還有幾分如釋重負(fù)。

  穆羅安下心，閉上眼睛。

  “穆羅，你明天想吃什么？”

  麥克扭頭，

  “我記得你以前會在喝橙汁的時候微笑，明天我們?nèi)コ抢镔I一點好不好？”

  穆羅實在是困了，沒聽清麥克的后半句。

  他說：“都可以，麥克，買點你愛吃的爆米花吧。”

  麥克沒有應(yīng)聲，坐在床邊。

  沒多久，穆羅已經(jīng)睡著了，呼吸聲漸漸變得平穩(wěn)。

  過了很久，麥克才動了。

  他沒急著睡覺，而是摸索著在燈下數(shù)著什么。

  一枚硬幣，兩枚硬幣，丁零當(dāng)啷，有幾枚不小心落在地上，害得麥克不得不在地上找了好一陣。

  “剩下的錢不太夠?！?br />
  麥克虔誠數(shù)著手里不多的金額，轉(zhuǎn)而翻找起他所剩無幾的所有物。

  那些裝著火藥的煙花彈，難以賣出的化學(xué)制品，還有裘克留下的自制沙包，以及那個裝著一個迷你喧囂馬戲團(tuán)的水晶球。

  那是伯納德送給麥克的，他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伯納德的墓地昨天買好了，墓碑特意選了更高大的一款。

  那個別人眼里自私，狡詐，唯利是圖的家伙，在麥克印象里，除了愛跟別人攀比，沒什么大問題。

  明明……沒什么大問題……

  麥克垂下眼，想著明天還是得找下熟人了。

  算了。

  伯納德送的水晶球已經(jīng)在嘉年華的混亂里破碎了，完整的話，應(yīng)該能賣出點價。

  麥克靜靜看了看水晶球，收好，轉(zhuǎn)而翻出他的那些五彩繽紛的表演服。

  這一夜，除了穆羅，幾乎所有人都很晚才睡。

  有人是為了慶祝，有人是為了點驗“貨物”。

  第二天也是個不錯的晴天，愛麗絲帶著黛米，在街上碰見在買食物的莫頓兄弟時，還挺高興的。

  “早上好，兩位?！?br />
  “很高興看到麥克的狀態(tài)在好轉(zhuǎn)。”

  愛麗絲沖穆羅笑笑，

  “您打算帶上您的兄弟去做什么呢？什么時候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