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克對娜塔莉的小動作毫無察覺，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娜塔莉，你休息好了嗎？如果你實在是走不動，我可以背你。”

  裘克這么說著，語氣不像是開玩笑。

  娜塔莉沉默了一下，似有觸動：“裘克……你的肩膀受傷了。”

  裘克不在意搖著頭，認真道，

  “沒事的娜塔莉，我會走的慢一點，穩(wěn)一點，不會摔著你的。”

  見娜塔莉猶豫，裘克急切伸出手，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著你那樣?！?br />
  娜塔莉還未搭上他的手，一道蓄勢待發(fā)的人影撲了過來，從身后偷襲，砰一聲重重按倒裘克！

  猝不及防的哭泣小丑上半身砸到地上，一條腿被壓住，只剩徒勞的假肢在空中踢蹬。

  變故發(fā)生太快，裘克甚至沒看清是誰，掙扎著大叫：

  “娜塔莉快跑！快！小心，小心他選的新演員！”

  倉促的打斗間隙，落入下風的裘克看到了身上人那頭耀眼的金發(fā)，還有曾經(jīng)在喧囂馬戲團少見的，圓潤而帶有一點嬰兒肥的少年臉龐。

  他更加憤怒：

  “該死的，是你！麥克！你居然敢返回帳篷？”

  “娜塔莉，快……”

  裘克忽然失了力氣，因為他的目光穿過麥克的臉頰，看到娜塔莉在往后退。

  和突然被撲倒的裘克比起來，娜塔莉明顯早有準備，在第一時間調(diào)整姿態(tài)，不僅沒有被牽連，還順勢遠離了爭斗漩渦的中心。

  此時此刻，娜塔莉匆忙拉緊身上的衣服，轉(zhuǎn)過頭不去看裘克的眼睛。

  “呼呼……”

  麥克手跟他呼吸聲一樣沉重，抓著裘克，一動不動，只有干澀的聲音擠出，

  “裘克，抓到你了?！?br />
  麥克甩了甩腦袋，逼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望著眼前。

  他視線被擾亂，一會覺得倒在地上的是那個健壯兇狠的小丑，一會，那個小丑變得瘦弱，頂著一張涂滿油彩的滑稽臉蛋。

  麥克狠狠咬了一下口腔里的軟肉，用疼痛讓自己的思緒不再被沒來由的恐懼操縱。

  “娜塔莉，把繩子拿過來?！?br />
  麥克不敢偏頭吐出嘴里的血沫，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裘克，頭也沒回讓舞女幫他拿東西。

  裘克逐漸睜大眼睛，他的瞳孔映出了娜塔莉輕輕點頭，轉(zhuǎn)身在帳篷角落堆積的雜物中尋找著什么。

  “給，麥克?！?br />
  娜塔莉遞出了那條粗麻繩，完整結(jié)實，想必這次，麥克不會再給裘克被人放走的機會。

  即使壓制住了此時的裘克，麥克也不敢掉以輕心，接著道：

  “娜塔莉，我把裘克摁住，你去把他的腿綁起來。把他兩條腿捆到一起，打個死結(jié)，我再慢慢改變他的姿勢，把手也給捆住?！?br />
  娜塔莉顯然遲疑了，遲疑的不是捆住裘克，而是讓她去捆裘克。

  沒辦法，現(xiàn)在沒有其他人，娜塔莉遲疑過后，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她半蹲下來，小心將麻繩纏到裘克腿上。

  裘克沒動，只是在娜塔莉完成這個動作后，輕輕說了一聲：

  “騙子。”

  娜塔莉低下頭，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裘克在地上滾動掙扎時，在腿上刮出的血絲。

  她垂落的發(fā)絲，和那天的求助是如此像。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哭泣小丑的暗戀是一粒埋入土里的石子，沒有人，包括哭泣小丑自己都覺得不會有發(fā)芽的希望。

  裘克自己都說過，喧囂馬戲團是一個人人都習慣了冷眼旁觀的地方，包括他自己。

  他向來安靜，沉默，逆來順受，接受著落到身上的一切。

  裘克住在喧囂里，他的帳篷門前人來人往，很少有人會進來。

  麥克偶爾來串門，說的也是裘克不太愛聽的——

  哭泣小丑的表演又收獲了到了多少噓聲，說一張沮喪的臉能為觀眾帶來怎樣的愉悅感官。

  可那天晚上，無處可去的娜塔莉在門前走動，走動。

  裘克以為那不過是又一次的路過，對方卻輕輕呼喚了起來。

  沒辦法，瓦爾萊塔睡在野地，穆羅有心無力，麥克在伯納德住的最好，最溫暖的帳篷里嘻嘻哈哈笑著規(guī)劃明天的節(jié)目。

  至于其他人？

  沒有人想惹事上身，大家都不想得罪喧囂的臺柱子，夫妻之間的事就留給夫妻解決吧，外人摻和進去像什么話？

  喧囂的寒夜可真冷啊，凍到打顫的娜塔莉走啊走，最終選擇叩訪了曾經(jīng)也有輝煌演出，住在帳篷里的裘克。

  而裘克明知道打開帳篷會引來一系列無法預測的后果。

  知道娜塔莉的丈夫瑟吉，現(xiàn)在是多么的蠻不講理，而伯納德又是怎樣偏袒著人氣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