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宸被帶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像一個提線木偶，被兩名調(diào)查員一左一右地架著，雙腿發(fā)軟，幾乎是被拖著往前走。

  手腕上那副閃著銀光的鐐銬是那么的真實，又是那么的荒誕。

  直到他經(jīng)過走廊，透過巨大的玻璃墻看到那個靜靜站立的身影時，他混亂的大腦才仿佛被一盆冰水當(dāng)頭澆下，瞬間清醒了過來。

  是林晚晚。

  她就站在那里，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臉色蒼白得像紙，那雙曾經(jīng)看他時總是盛滿了星光的眼睛，此刻卻空洞得像兩個黑洞，倒映不出任何情緒。

  她只是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

  “晚晚！”張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瘋了一樣地朝著她的方向掙扎起來，“救我！晚晚！這是個誤會！是蘇念！是她陷害我！你快告訴他們，我們是在玩游戲！我們是在抓內(nèi)鬼??！”

  他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回蕩在安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晚晚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卻只是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轉(zhuǎn)向了別處。

  這個細(xì)微的動作像一把無形的刀，徹底斬斷了張宸最后的希望。

  他明白了。

  林晚晚不會救他了。

  “賤人！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賤人！”絕望瞬間化為了最惡毒的怨恨。他面目猙獰，朝著林晚晚的方向瘋狂地咆哮，“你以為你逃得掉嗎？你也是同謀！是你把門禁卡給我的！是你把密碼告訴我的！我要把你一起拖下水！一起！”

  他的咒罵被調(diào)查員毫不客氣地打斷。其中一人皺著眉用手肘狠狠地頂了一下他的后腰，將他剩下的污言穢語都堵回了喉嚨里。

  看著張宸被拖拽著像一條喪家之犬般消失在電梯口，林晚晚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順著冰冷的墻壁緩緩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將臉埋進(jìn)雙膝之間，無法控制地發(fā)出了細(xì)碎的嗚咽。

  一切都完了。

  她的愛情，她的童話，她用盡一切去維護(hù)的那個完美的他，在短短一個小時內(nèi)被現(xiàn)實砸得粉碎。

  看著那個男人被帶走，聽著他最后那惡毒的詛咒，她卻哭了。

  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怕。

  她怕他說的是真的。

  她怕自己真的會成為同謀。

  一只溫暖的手輕輕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晚晚抬起淚眼模糊的臉，看到蘇念正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母親今天的穿著與往日沒什么不同，依舊是那身剪裁得體的職業(yè)套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她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復(fù)仇的快意，只有一種古井無波的平靜。

  仿佛剛才那場足以顛覆整個集團(tuán)的金融大戰(zhàn)，以及那個即將鋃鐺入獄的男人，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媽……”林晚晚的聲音帶著哭腔，下意識地抓住了母親的衣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我們是在玩游戲……我不是同謀……對不對？”

  蘇念沒有回答她。

  她彎下腰將女兒從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來，然后將一個系著粉色絲帶的文件夾，遞到了她的手中。

  那文件夾的封面，用燙金的藝術(shù)字，寫著幾個大字，首席顧問林晚晚小姐抓內(nèi)鬼游戲功勞簿。

  “晚晚，別哭?！碧K念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甚至有些殘忍，“打開看看。這是你這次游戲的戰(zhàn)利品?！?br />
  林晚晚顫抖著用發(fā)軟的手指，解開了那根粉色的絲帶。

  她打開了文件夾。

  第一頁是一張高清的監(jiān)控截圖。

  畫面上，是她自己正帶著甜美的微笑親手為張宸刷開了通往總裁辦公室的門禁。截圖的右下角，清晰地標(biāo)注著日期和時間，正是張宸第一次竊取客戶名單的那天凌晨。

  第二頁是一段被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

  是她和張宸的微信對話。她在對話里將蘇念辦公室的座機(jī)號碼，當(dāng)成小秘密一樣發(fā)給了張宸。而那個號碼的后四位正是U盤的密碼。

  第三頁是一張行車記錄儀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自己的車。她開著這輛蘇念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一輛粉色的保時捷，載著張宸停在了那家頂級會所的門口。時間正是張宸與李總密謀做空的那天晚上。

  第四頁，第五頁，第六頁……

  每一頁，都是她在這場游戲中，如何興高采烈地為張宸的每一次背叛和犯罪提供了最關(guān)鍵最直接的便利。

  這些都是她親手遞出去的刀。

  而在文件夾的最后一頁，是一份由綺夢集團(tuán)法律顧問出具的一份法律風(fēng)險評估報告。

  報告清晰地指出：

  【……根據(jù)以上證據(jù)鏈，林晚晚小姐在張宸先生涉嫌的商業(yè)間諜罪、職務(wù)侵占罪、金融詐騙罪等多項罪名中，其行為已構(gòu)成事實上的幫助犯。若張宸先生拒不認(rèn)罪，并反向指控林晚晚小姐為主觀共犯，則林晚晚小姐將有極大概率，面臨3-5年的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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