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如離開后，基建科資料室恢復(fù)了安靜。

  很快門外響起了三短一長、極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

  “進(jìn)來。”

  鐘維恒沉聲道。

  陸沉洲推門而入，反手輕輕將門關(guān)上。

  鐘維恒看著陸沉洲沉聲道，

  “沉洲，剛才清如來了……她一直也在為她父親的事情努力，現(xiàn)在她手里掌握的信息和東西，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關(guān)鍵?！?br />
  “接下來我也會有重要任務(wù)交給她?！?br />
  陸沉洲聞言，瞬間明白了之前所有的安排，為何要調(diào)她來做保健醫(yī)生，為何要大費(fèi)周章地考驗。

  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既有顧清如成為同盟的欣喜，但更多的是擔(dān)憂與不忍。

  鐘維恒目光如炬，看穿了陸沉洲的心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她卷進(jìn)來，是很殘忍?！?br />
  “但你別忘了，這也是她的戰(zhàn)爭，為她父親，也為黃志明報仇雪恨，是她必須走的路。我們無權(quán)，也無法替她走?！?br />
  “首長，我明白。”陸沉洲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個人情緒壓下。

  鐘維恒拍拍他的肩膀，“現(xiàn)在有了小顧，我們要調(diào)整計劃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過，駱嵐其實是張文煥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br />
  陸沉洲猛然抬眼，他曾多次出入鐘家，親眼見過駱嵐與鐘維恒之間的冷淡疏離，只道是夫妻情薄、各自心事重重，從未懷疑背后竟藏著如此深的布局。

  原來，鐘維恒的處境竟如此兇險。

  “這些年來，她一直藏得很深。”鐘維恒聲音低緩， “我也是這一年多才開始懷疑她，正因為這一點(diǎn)，現(xiàn)在反而可以利用?！?br />
  “我打算讓小顧接近她，設(shè)法取得她的信任，借她之手向外傳遞假情報，攪亂對方的判斷。你在外圍接應(yīng)，確保行動不留破綻?！?br />
  “您是想，將計就計？”

  “沒錯?！辩娋S恒點(diǎn)頭，“敵人以為他們掌握一切，可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是！”陸沉洲挺直身軀，聲音沉穩(wěn)而堅定，“我一定完成任務(wù)，保證顧同志的安全。”

  ……

  那天之后，顧清如依舊每日照常熬藥煎藥。

  但駱嵐似乎敏銳地捕捉到了家里一些微妙的氛圍變化。

  她愈發(fā)頻繁地拉顧清如說話，或是邀她一起去書庫借書、或是一起參加家屬院會議。

  她嘴上說著“閑著也是閑著，不要老是悶在家里”， 眼神卻在不經(jīng)意間打量顧清如的神情，話語也漸漸試探起來。

  顧清如對這些試探心知肚明，卻不多點(diǎn)破。她順勢而為，笑著接下每一次邀約。

  做一些自制的艾草香包送給駱嵐，在她每一次頭疼的時候，替她針灸、推拿。

  推進(jìn)關(guān)系的同時，一邊暗自等待出手的機(jī)會。

  這天，劉姐去供銷社買食材，鐘司令臨時有事，去了司令部。

  駱嵐破例沒有上樓，而是主動拉著顧清如聊家常。

  “小顧，這幾天在家里住的如何，還習(xí)慣嗎？劉姐手藝好，就是心思粗，不太會照顧人。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不習(xí)慣，直接跟我說，別客氣?！闭f著，她給自己和顧清如倒了茶。

  “謝謝駱阿姨，一切都很好。”顧清如雙手接過茶杯。

  “哎，別叫阿姨，都把我叫老了?！瘪槏灌凉值剌p輕拍了下她的手背，“就叫駱姐吧。咱們雖然年紀(jì)差了些，但也沒必要那么生分。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投緣。這段時間相處看來，你是有本事的人。之前小寶的情況那么危機(jī)，你都救下來了，我們家老鐘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br />
  顧清如神色如常， “謝謝駱姐，我只是做了醫(yī)生該做的事?！?br />
  駱嵐說：“老鐘這個人吶，看著威嚴(yán)，心里其實熱乎著。特別是對那些老朋友，總是格外關(guān)照。他調(diào)你來，也是想了卻一樁心事，把你放在眼前，他才安心?！?br />
  顧清如垂下眼簾，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

  她心中警鈴驟響，因為聽出了駱嵐話里的深意，老朋友三個字，說的正是顧清如父親。

  鐘維恒曾明確說過，從未向駱嵐提及她父親的具體情況。

  如今她卻當(dāng)面主動提起，還說得如此意味深長，絕非偶然。

  這是駱嵐的試探。

  目的就是摸清她與鐘維恒之間究竟有多少牽連，看她是否值得拉攏為己所用。

  想到這一點(diǎn)，顧清如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應(yīng)答，

  她帶著一絲感激說：“首長的恩情我很感激，他在那么多候選人里選了我，這份信任，我只能用盡全力去回報?！?br />
  見對方話語滴水不漏，駱嵐索性把話說開，直指她父親的冤案，試圖撬開她的心防，

  “哎，快別這么說。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qiáng)，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父親顧崇山的事……他那是被人陷害的，我們都知道。不過你放心，老鐘心里有桿秤，遲早會有個說法。”

  她說得緩慢而篤定，目光緊緊鎖住顧清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