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裁決
埃莉諾殺心驟起。
她表面看起來還算冷靜,右手已經(jīng)按緊了剪刀,猶覺不夠鋒利。
“那個教士觸碰你了嗎?”
“當(dāng)然沒有,”妮拉說,“我當(dāng)時覺得有些古怪,又急著回家,沒有聽他的話?!?br />
埃莉諾緊繃的肩頭并沒有放松。
“他還在那?”
“保羅神父?昨天婚禮都在呢?!蹦堇煊X到不對勁,遲疑地說,“您的意思是,他試圖……”
“他試圖跟你做夫妻才能做的事。”埃莉諾說,“如果你當(dāng)時同意了,或者他按住你,你可能會被傷害,也有可能懷孕?!?br />
妮拉的臉色蒼白起來。
“天啊,”她攥緊手指,此刻才察覺到遲來的慌亂,“我那時候才十歲,怎么會……”
“你現(xiàn)在先說清楚,”埃莉諾說,“他是怎么對你說的,還對哪些人說過?”
妮拉一口氣全講了出來。
這位五十六歲的教士,從前就喜歡撫摸她們的額頭、胳膊,會陪她們?nèi)曰谑依锿A艉芫谩?br />
埃莉諾六歲起處理宮務(wù),八歲起長期陪同父親逡巡各郡領(lǐng)地,和妹妹總是隔幾個月才能見上一面。
女孩有很多同齡的貴族朋友,男孩女孩們總是一起坐馬車去做彌撒,也正如波爾多主教所教導(dǎo)的那樣,每當(dāng)心中有愧,或者單純只是身體不適的時候,都會去教會懺悔。
有時候病到無法起身了,教堂也會安排神父上門傾聽他們的罪過,并祈禱由此盡快康復(fù)。
哄騙無知孩童的說辭無非是,檢查身體,玩小游戲,又或者是觸碰撫摸哪些地方就可以更好的凈化、懺悔。
領(lǐng)主起身就走。
她罕見地凌厲肅殺,以至于根本沒有吩咐侍從備車,翻身躍上駿馬便疾馳而去,一眾騎士緊隨其后,如同前去征伐的鐵騎。
路易原本在臥房里批閱信件,無意間聽見嘶鳴的烈馬長嘯聲,聞聲臨窗探看。
他的妻子——那個溫婉、柔美的女人,以他從未見過的強勢姿態(tài)策馬而去,紫金色披風(fēng)如飄揚的旗幟。
少年不善騎射,心中異樣感驟起。
他叫來侍從,問:“剛才有人離宮?”
“是公爵大人,殿下?!?br />
“她要去做什么?”
“似乎有人觸怒了她,看方向似乎要去教堂?!笔虖木o張起來,“我會盡快替您問清楚?!?br />
“立刻備車過去?!?br />
“是!”
他見慣妻子柔順的樣子,此刻反而像是從頭開始認(rèn)識她。
等眾人趕到圣安德烈教堂時,第一眼看見的已是女公爵手持利劍,逼得神父跪伏在地上。
波爾多主教即刻了解其中內(nèi)情,臉色鐵青地驅(qū)散無關(guān)眾人,唯獨留下了其他地區(qū)來的同僚,以及路易七世。
他這些年陪伴著埃莉諾姐妹長大,將她們視如己出,看作親生女兒般教導(dǎo)疼愛,竟沒有想過禍祟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教堂里!
埃莉諾的聲音冷沉得可怕:“你還有什么要辯解的?”
她的長劍抵在教士的咽喉處,殷紅血跡已順著鋒芒汩汩滴落在地。
保羅神父激動起來:“我沒有做過!”
“圣主在上,我一直對每個教徒都慈愛有加,怎么會玷污那些還沒有婚嫁的女孩!”
眼看著波爾多主教臉色陰沉,完全沒有說和的苗頭,那個老頭又嚎啕起來。
“我請求水刑,讓神意來證明我的清白!”
“水刑?”埃莉諾冷笑起來,“綁住你的手腳,沉下去便是無辜,浮起來就是有罪?”
“無憑無據(jù)的懸案才需要這個法子,我妹妹的證詞完全可以要了你的狗命?!?br />
她抬起頭,尚存稚色的臉龐已浸著上位者的厲色。
“需要我把那些貴族的孩子們都叫過來,指控你都做過什么嗎?”
主教們面面相覷,已經(jīng)覺得不安。
這不是什么新鮮事,只是大部分時候,躁動的教士會找來他的情人,又或者是蠱惑那些一意贖罪,祈禱受孕的婦人,先貶低她們罪孽深重,再教導(dǎo)所謂的‘苦修’。
這股風(fēng)氣屢禁不止,部分修道院嚴(yán)厲清查,也有些地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保羅居然把手伸到那些貴族的子女身上!豬獾般的蠢貨!
“這樣恐怕會引發(fā)信徒們的不安,”有主教終于開口道,“保羅,立刻懺悔你的罪過罷?!?br />
保羅一口咬死,哪里還肯認(rèn):“要么水刑我,要么判我無罪,上天知道我是無辜的!”
埃莉諾看著波爾多主教,此刻既是阿基坦的領(lǐng)主,又是他最冷靜的學(xué)生。
“晚了?!彼f,“我太清楚你這種人會是什么貨色,已經(jīng)讓那些孩子過來了?!?br />
保羅一時踉蹌,跪伏在冰冷的地磚上,嘴唇哆嗦起來。
經(jīng)常和妮拉一起玩的孩子們,從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