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破碎的狼旗
夕陽的余暉像被血水染紅,灑在漠北草原的土路上,將阿史那思摩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像一條瀕死掙扎的蛇。他胯下的戰(zhàn)馬早已沒了往日的神駿,棕黑色的馬毛被汗水浸透,一縷縷黏在馬背上,鼻孔里噴出的白氣混雜著血絲,每跑一步都發(fā)出沉重的 “呼哧” 聲,嘴角不斷涌出白色的泡沫,順著馬嘴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濕痕。
阿史那思摩的身體隨著戰(zhàn)馬的顛簸不斷晃動,錦袍原本是用蜀地絲綢縫制的,上面繡著金色的狼紋,象征著突厥可汗的威嚴,此刻卻被劃開數(shù)道口子,有的口子深可見骨,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血漬在絲綢上暈開,像一朵朵丑陋的暗紅色花朵。他的頭發(fā)散亂地披在肩上,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血珠順著臉頰滑落,滴進衣領(lǐng)里,帶來一陣黏膩的不適感。
他死死攥著韁繩,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韁繩上的皮革被汗水和血水浸得滑膩不堪。腦海里不斷回放著白天在外城的場景 —— 唐軍的 “天雷”(火球彈)從天而降,爆炸聲震耳欲聾,身邊的親兵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被炸飛,血肉模糊的肢體在空中飛濺,金狼旗在火光中被燒得焦黑,最后被氣浪掀飛,消失在硝煙里。那面象征著突厥榮耀的金狼旗,是他父親傳給他的,曾在無數(shù)次戰(zhàn)斗中指引著突厥騎兵沖鋒,如今卻毀在了他的手里。
“駕!” 阿史那思摩沙啞地喊了一聲,用馬鞭輕輕抽了一下馬屁股。戰(zhàn)馬吃痛,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鳴,拼盡全力又加快了幾分速度,可沒跑幾步,就雙腿一軟,重重地摔在沙地上。阿史那思摩被慣性甩了出去,像個破麻袋一樣滾了幾圈,身上的傷口被沙礫摩擦,傳來鉆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手臂剛一用力,就牽扯到肩上的燒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抬頭望去,身后跟著的殘兵零零散散地跑過來,不足五千人,人人帶傷,甲胄歪斜,有的甲片已經(jīng)脫落,露出里面流血的傷口;有的士兵連兵器都丟了,手里只攥著半截斷矛或者一塊石頭;還有的士兵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著,眼神里滿是恐懼和疲憊。
隊伍最前面,一面普通的狼旗在風(fēng)中無力地飄動,旗桿上還沾著焦黑的布屑,那是被火球彈灼燒的痕跡。這面狼旗是臨時找來替代金狼旗的,布料粗糙,狼紋也是用劣質(zhì)染料畫的,與之前的金狼旗相比,顯得格外寒酸,像個笑話。
阿史那思摩看著這面破旗,又看了看身邊狼狽的殘兵,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他踉踉蹌蹌地走進主營帳篷,帳篷里的擺設(shè)依舊奢華,羊毛地毯鋪在地上,桌上擺著銀制的酒壺和瓷碗,角落里還放著從大唐掠奪來的絲綢和瓷器,可這些此刻在他眼里都變得無比刺眼。
“廢物!都是廢物!” 阿史那思摩突然一腳踹翻身邊的酒壇,酒壇 “哐當(dāng)” 一聲摔在地上,碎裂的陶片四處飛濺,烈酒灑了一地,散發(fā)出濃烈的酒香,混著碎陶片濺了副將一身。副將正捧著傷藥,準備給阿史那思摩處理傷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手一抖,瓷瓶 “哐當(dāng)” 落地,白色的藥粉撒在沙地上,很快被地上的血漬浸透,變成了粉紅色的泥團。
“滾!一群連天雷都怕的廢物!” 阿史那思摩的怒吼震得帳篷帆布發(fā)顫,帳篷頂部的灰塵簌簌落下。他手臂上的燒傷在激動中裂開,鮮血混著汗水順著手臂流下,滴在羊毛地毯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污漬。
副將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可汗息怒!可汗息怒!不是我們怕,是唐軍的天雷太厲害,我們實在抵擋不住?。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臉上滿是恐懼,額頭磕在地上,很快就紅腫起來。
阿史那思摩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副將,又想起白天的慘敗,心中的怒火更盛。他一腳踩在副將的背上,將他踩得趴在地上,聲音冰冷:“抵擋不住?我們突厥騎兵什么時候怕過敵人?當(dāng)年我們的祖先能打到長安城下,如今卻連一個小小的云州外城都拿不下來,還被唐人用‘天雷’嚇得丟盔棄甲,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還有臉在草原上立足嗎?”
副將被踩得說不出話,只能發(fā)出 “嗚嗚” 的聲音,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流在地上。帳篷里的其他親兵都嚇得低著頭,不敢看阿史那思摩的眼睛,生怕觸怒這位暴怒的可汗。
阿史那思摩慢慢收回腳,走到帳篷門口,掀開簾子望著外面。殘兵們正陸續(xù)走進大營,個個無精打采,像一群喪家之犬。遠處的草原上,夕陽漸漸沉下去,夜幕開始降臨,只有幾顆星星早早地亮了起來,像在嘲笑他的慘敗。他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和汗臭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味,那味道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知道,這次慘敗對突厥來說是沉重的打擊,不僅損失了大量精銳,更重要的是,士兵們的士氣已經(jīng)跌到了谷底。如果不能盡快想出辦法,別說奪回云州,恐怕連自己的汗位都保不住。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流出了血,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心中只有無盡的憤怒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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