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下的風突然變大，呼嘯著穿過小巷，卷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打在人的臉上有些生疼。李泰的斗篷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兜帽被吹掉，露出了他那張有些肥胖卻充滿陰鷙的臉。他的頭發(fā)被風吹得凌亂，幾縷發(fā)絲貼在額頭上，更添了幾分猙獰。

  他身上的錦袍下擺也被風吹起，像一只展開翅膀的蝙蝠，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異。那玄色的錦袍在風中翻滾，暗金色的流云紋仿佛變成了蝙蝠翅膀上的紋路，張牙舞爪，仿佛要將整個夜空都吞噬。

  李泰攏了攏斗篷，重新戴上兜帽，將自己的面容再次隱藏在陰影里。他轉(zhuǎn)身向東宮走去，腳步輕快得像一陣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又仿佛在走向一個光明的未來。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笑著，那笑聲尖銳而刺耳，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像是夜貓子的哀嚎?！案富?，兒子幫你‘減輕’點負擔，你可別怪我。”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得意和瘋狂，“誰讓你眼里只有那個李杰，看不到我的才華呢？等你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就會知道，只有我李泰才能撐起大唐的江山。到時候，你就算不想立我為太子，也由不得你了。”

  他的笑聲驚動了路邊樹上的夜鳥，夜鳥撲棱著翅膀，驚叫著飛向夜空，打破了夜的寧靜。遠處的更夫敲了三更的梆子，“咚 —— 咚 —— 咚 ——” 的聲音傳來，悠長而沉悶，提醒著人們夜已經(jīng)很深了，也像是在為李泰的瘋狂計劃敲起了喪鐘。

  李泰回到東宮角樓時，王德全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他正站在角樓的門口，搓著手，焦急地張望著，看到李泰回來，臉上立刻露出了諂媚的笑容，連忙迎了上去：“殿下，您回來了。一切還順利嗎？”

  李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徑直走到欄桿邊，再次望向城外校場的方向。出征的隊伍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長長的隊伍像一條巨龍，在夜色中緩緩移動?；鸢训墓饷⒄樟亮耸勘鴤儓砸愕哪橗嫞舱樟亮怂麄兪种械奈淦?，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出發(fā)吧，去見證屬于本王的勝利?！?李泰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期待，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王德全應了一聲 “是”，轉(zhuǎn)身就要去傳達命令，準備安排人手密切關注云州戰(zhàn)事的動向，及時向李泰匯報。

  “等等?！?李泰叫住了他，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剛才那個細作，你派人跟著他了嗎？不能讓他出任何差錯，也不能讓他和其他人接觸，以防消息泄露。”

  王德全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說道：“回殿下，屬下已經(jīng)派人跟著了，都是屬下的心腹，身手矯健，絕對可靠。他們會確保他能安全離開長安，也會防止他泄露消息，一旦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常，會立刻處理掉他。”

  李泰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記住，一定要盯緊他，不能出任何差錯。這件事關系到我的未來，也關系到整個東宮的命運，要是出了岔子，我唯你是問！”

  “屬下明白，屬下一定盡心盡力，絕不敢有絲毫懈怠?！?王德全躬身退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提前做了安排，否則恐怕就要遭殃了。

  角樓里再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李泰一個人。他站在欄桿邊，望著出征的隊伍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得意的笑容，手指在欄桿上輕輕敲擊著，仿佛在為自己的計劃倒計時。

  卻沒注意到，在角樓的陰影里，一個身影正悄悄地記錄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小太監(jiān)，名叫小祿子，年紀不大，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他平時負責角樓的打掃工作，每天默默地來，默默地走，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誰也不知道，他其實是李世民安插在李泰身邊的眼線。李世民自從李承乾被廢后，對其他皇子都心存戒備，尤其是對才華橫溢卻野心勃勃的李泰，更是多了幾分提防。他特意安排小祿子來到東宮，就是為了監(jiān)視李泰的一舉一動，及時向他匯報。

  剛才李泰與巴圖的對話，小祿子躲在角落里聽得一清二楚。他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他沒想到，身為大唐皇子的李泰，竟然會為了一己私欲，勾結突厥細作，出賣國家機密，置前線將士的生命于不顧。

  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震驚和憤怒，從懷里掏出一支小小的炭筆和一張裁得很小的麻紙。麻紙是他平時偷偷藏起來的，很粗糙，但足夠用來寫字。炭筆是用燒過的木炭削成的，筆尖很細。

  小祿子的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和緊張。他快速地將李泰與巴圖的對話內(nèi)容寫在麻紙上，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辨。他寫得很快，生怕錯過了什么，也生怕被李泰發(fā)現(xiàn)。

  “李泰與突厥細作巴圖在城外小巷會面，泄露火球彈數(shù)量及弱點，欲借突厥之手除掉李杰，奪取火藥配方及造皂工匠……” 每寫下一個字，他的心里就多一分沉重。這些字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大唐的根基，也刺向他對皇子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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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完最后一個字，小祿子小心翼翼地將麻紙折成一個小小的方塊，小到可以藏在發(fā)髻里。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然后拿起掃帚，裝作打掃衛(wèi)生的樣子，慢慢地向角樓外走去。

  他的心跳得很快，像擂鼓一樣，“咚咚咚” 地響個不停，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他不敢有絲毫停留，必須盡快將這張字條送到李世民手中，讓陛下知道李泰的陰謀，阻止這場災難的發(fā)生。

  就在小祿子快要走出角樓的時候，李泰突然轉(zhuǎn)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他，像一頭發(fā)現(xiàn)獵物的猛獸：“你在干什么？”

  小祿子的身體瞬間僵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能動。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剛才想好的借口一下子全都忘了。后背冒出一身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但還是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回…… 回殿下，屬下…… 屬下在打掃衛(wèi)生。剛才看到殿下回來，怕打擾到殿下，就想先把這里打掃干凈?！?br />
  李泰的目光在他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從他的頭看到腳，仿佛要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