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長安的熱血
御駕親征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比春風還要快,比洪水還要猛。起初,在消息剛剛傳到市井之間時,還有些百姓因為擔心戰(zhàn)爭會帶來動蕩,擔心家中的男丁會被征召入伍,擔心糧食會漲價而面露恐慌,街頭巷尾的議論聲中也充滿了不安,人們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憂慮。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當人們從官府的布告中,從說書先生的口中,從走街串巷的小販那里,明白了皇帝親征的決心,明白了這場戰(zhàn)爭是為了保衛(wèi)家園、保護子民,是為了不讓突厥人的鐵蹄踐踏到長安的土地上時,恐慌漸漸被一股熱血所取代,像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長安城的各個角落都洋溢著一種激昂的氣氛,這種氣氛如同沸騰的水,不斷冒泡,不斷升溫。有百姓自發(fā)地帶著家里最好的酒肉,這些酒是珍藏了多年舍不得喝的,這些肉是只有過年時才舍得吃的,此刻卻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成群結(jié)隊地往軍營跑去,隊伍像一條長龍,在街道上蜿蜒前行。他們的臉上帶著激動的神情,腳步匆匆,想要為即將出征的將士們盡一份心意,希望他們能吃飽喝足,在戰(zhàn)場上多殺敵人。
屠戶張老三是個出了名的急性子,身材魁梧,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聽到消息后,他正在店里收拾剛宰好的豬肉,二話不說,扔下手中的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扛起半扇還帶著余溫的豬肉就往玄甲軍的營地跑。那半扇豬肉足有幾十斤重,壓得他的肩膀微微下沉,但他卻毫不在意,臉上淌著豆大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浸濕了一大片。他的腳步卻邁得飛快,像一陣風似的,嘴里還不停地喊著,聲音洪亮,傳遍了整條街道:“將士們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好殺突厥狗!把那些狗東西趕回老家去,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我大唐!”
跟著他一起去的,還有不少街坊鄰居,形成了一支熱鬧的隊伍。賣酒的李掌柜是個矮胖的中年人,挑著兩壇上好的米酒,壇口用紅布封著,上面還系著紅繩,顯得十分喜慶。他的臉上掛滿了汗珠,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腳步有些踉蹌,但眼神卻十分堅定,嘴里念叨著:“將士們喝了我的酒,定能豪氣沖天,所向披靡!” 做饅頭的王大娘已經(jīng)年過花甲,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她提著一大筐熱氣騰騰的饅頭,饅頭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她的臉上帶著焦急而堅定的神情,時不時地催促著前面的人走快些,生怕饅頭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同樣的熱情,心里都憋著一股勁,希望能為保衛(wèi)家園出一份力,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一群孩子也被這種氣氛感染了,他們大多是七八歲的年紀,穿著打補丁的衣服,臉上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他們舉著自己用木頭削成的刀和劍,那些兵器雖然簡陋,卻被他們擦拭得干干凈凈,刀柄上還纏著布條。他們跟在大人們后面,像一群小尾巴,一邊跑一邊喊,聲音稚嫩卻響亮,回蕩在街道上空:“陛下親征,此戰(zhàn)必勝!”“打倒突厥人!”“保衛(wèi)長安!” 他們的聲音雖然稚嫩,卻充滿了童真,也充滿了對大唐的熱愛和對勝利的渴望,讓人聽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朱雀大街是長安城里最繁華的街道,此刻更是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熱鬧非凡。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敞開著門,伙計們站在門口,探著頭往街上看,臉上帶著和街上百姓一樣的激動神情。不知是誰先帶頭,用石灰在街邊的墻上寫下了 “還我云州” 四個大字。那字跡雖然算不上工整,筆畫有些歪歪扭扭,甚至有些地方因為石灰涂抹不均而顯得斑駁,但每一筆都透著一股不屈的氣勢,仿佛是用百姓們的骨頭和血寫成。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有剛從私塾放學的孩童,握著半截木炭在墻根下歪歪扭扭地補寫筆畫;有挑著貨擔的貨郎,放下?lián)佑弥讣庹褐嗨诳瞻滋幪砩?“殺” 字;還有白發(fā)蒼蒼的老丈,顫抖著從腰間解下旱煙桿,用燒黑的煙鍋頭在墻面上重重戳出一個個墨點,連成 “保家衛(wèi)國” 四個字。
墻根下的石灰粉被踩成了白泥,混著來往行人的腳印和成灘的汗水,在磚縫里結(jié)成晶亮的鹽霜。賣胡餅的老漢推著手推車經(jīng)過,見墻面寫滿字的地方快要不夠了,索性把車往路邊一停,扯下蒙餅的粗布蘸了清水,在車板上寫下 “陛下親征,萬勝”。剛寫完就有路過的鐵匠鋪學徒掏出火石,在字痕上燎了燎,讓水汽更快蒸發(fā),粗布上的字跡便像烙在木頭上一般醒目。
街對面的酒肆二樓,幾個書生正臨窗飲酒。其中穿青衫的秀才將手中狼毫一擲,起身奔到樓下,借著酒勁從店家借來硯臺,蘸著濃墨在墻中央寫下《出塞》詩句。墨汁順著墻面往下淌,在 “秦時明月漢時關” 的筆畫間暈出深色水痕,仿佛真有邊關的風沙從字里行間漫出來。旁邊賣筆墨的掌柜見宣紙快被眾人搶光,干脆抱出一捆捆生宣往墻上貼,任由百姓們用手指、樹枝、發(fā)簪在紙上涂抹,很快就鋪成了丈許寬的白色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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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穿粗布短打的腳夫不知從哪里扛來塊門板,用鑿子在上面刻 “還我云州” 四個大字,每鑿一下都伴隨著齊聲吶喊,木屑飛濺在他們黧黑的臉上,混著汗水往下淌。有婦人抱著剛滿月的嬰兒站在人群后,見門板太高夠不著,便把孩子遞到丈夫懷里,自己搬來塊青石墊在腳下,用燒紅的鐵鉗在門板邊緣燙出密密麻麻的小圓點,遠看像綴滿了星星。
暮色降臨時,整條朱雀大街的墻面、樹干、店鋪門板甚至石獅子背上,都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字跡。燈籠點亮后,昏黃的光線下,那些歪歪扭扭的筆畫仿佛活了過來,“殺” 字的撇捺像出鞘的刀,“戰(zhàn)” 字的豎彎鉤似揚起的矛,連孩童寫的 “必勝” 二字,都透著股不容小覷的倔強。巡邏的金吾衛(wèi)騎馬經(jīng)過,見百姓們還在圍著墻面呼喊,非但沒有驅(qū)散,反而翻身下馬,解下腰間佩刀在地上劃出 “護我大唐”,刀痕深嵌進青石板,月光照上去像道永不愈合的傷疤。
住在坊市深處的老嬤嬤們提著燈籠出來,見不少年輕人寫得興起忘了回家,便端來一盆盆熱水讓他們洗手。有個瞎眼的老琴師被孫兒攙扶著坐在墻下,用手指摸著那些凹凸不平的字跡,突然仰起頭唱起來:“朔風卷地雪漫漫,將軍提劍出長安……” 沙啞的歌聲混著眾人的和聲,在夜空中傳出很遠,驚飛了檐角棲息的夜鷺,翅膀撲棱聲里,仿佛連天上的星子都在跟著震顫。
三更時分,負責街道灑掃的雜役提著水桶經(jīng)過,見墻面被墨跡石灰弄得不成樣子,卻沒有去擦。他放下水桶,從懷里掏出塊半截的木炭,在街角石碾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旁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箭頭,指向云州的方向。露水打濕了他的衣襟,可那筆畫卻寫得格外用力,炭末嵌進石縫里,像是要跟這塊石頭一起,在長安的泥土里扎下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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