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nèi)的空氣尚未從武將們展示傷疤的震撼中平息，檀香的煙氣在梁柱間緩緩流動，像一條條無聲的蛇，纏繞著每個人的呼吸，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凝重。那些猙獰的傷疤仿佛還烙印在每個人的視網(wǎng)膜上，像一幅幅血色的畫，讓文官們的臉色都有些復(fù)雜。有的羞愧地垂下眼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官袍的衣角；有的則緊抿著嘴唇，眼中閃爍著不甘的光芒；還有的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四周，暗自盤算著如何扳回一城，奪回話語權(quán)。

  禮部尚書王珪緊緊攥著手中的象牙笏板，那溫潤的象牙在他掌心被捏出了深深的指痕，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像一截截干枯的樹枝。他看著武將們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臉色發(fā)白，嘴唇微微顫抖，喉結(jié)上下滾動，顯然也被那慘烈的景象所觸動。但多年的文官傲骨和對權(quán)力的執(zhí)念，像兩根堅硬的骨頭，卡在他的喉嚨里，讓他不愿就此退讓。他深吸一口氣，胸口鼓起又緩緩落下，努力平復(fù)著心緒，向前邁了一步，錦緞官袍的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在金磚上掃過一道細(xì)微的痕跡，打破了殿內(nèi)的沉寂。

  “軍器當(dāng)由朝廷掌控，豈能容布衣私藏？” 王珪的聲音雖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風(fēng)中搖曳的燭火，但依舊保持著文官的矜持和威嚴(yán)，每個字都吐得清晰有力。他的目光像一把梳子，掃過那些露出傷疤的武將，最后落在李世民身上，鄭重地躬身行禮，腰彎得如同一張弓，衣袍的褶皺堆疊在一起，像一朵盛開的灰色花朵。

  “陛下，自古以來，軍器便是國之重器，關(guān)系到社稷安危，如同陛下的佩劍，必須由朝廷統(tǒng)一掌管，方可確保無虞?！?王珪的語氣懇切，眼神中充滿了憂國憂民的神色，仿佛在為大唐的未來擔(dān)憂，“李杰不過一介布衣，雖有巧思，造出火藥，可終究身份低微，如同路邊的野草，難承重任。他若真心救國，為何不將火藥配方呈交兵部？讓朝廷統(tǒng)一管理，批量生產(chǎn)，如同將散沙聚成頑石，豈不更能發(fā)揮其效用？莫非這配方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番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水中，瞬間在文官中激起了層層漣漪。戶部侍郎立刻出列附和，他身材微胖，臉上堆著的精明笑容此刻被一臉嚴(yán)肅取代，像換了一張面具。“王尚書所言極是！兵部有專門的軍器監(jiān)，工匠數(shù)百，皆是世代傳承的巧匠，經(jīng)驗豐富得能擠出油來，哪點比不上新械坊那些臨時招募的工匠？他們大多是些農(nóng)民、鐵匠，連字都認(rèn)不全！”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算計，像只偷油的老鼠：“再說，新械坊耗費國資巨大，上個月的賬目顯示，光是購買硝石就花了三千貫，由兵部接管后，戶部也能更好地監(jiān)管賬目，像給糧倉加把鎖，避免浪費，將每一文錢都用在刀刃上，這對國庫也是好事啊?！?br />
  文官們紛紛點頭，像是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之前被武將們壓制的氣焰重新高漲起來，像被點燃的干柴。

  “是啊，軍器怎可由布衣掌控？這不合規(guī)矩！祖宗的禮法不能破！” 一位白胡子老臣激動地說道，手里的笏板都在顫抖。

  “交給軍器監(jiān)才是正理，既能量產(chǎn)，又能保密，免得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另一位文官接過話茬，語氣斬釘截鐵。

  “李杰不肯交出配方，確實可疑，說不定真有私心，想借著火藥謀取私利，甚至……” 有人話說到一半，故意停頓，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引人遐想。

  朝堂上的風(fēng)向似乎又要轉(zhuǎn)向，文官們你一言我一語，聲音越來越大，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蜜蜂，試圖用言語淹沒武將們的聲音。他們搬出祖宗規(guī)矩、朝廷體制，像揮舞著兩把大錘，將矛頭再次指向李杰，試圖從制度層面否定他掌控火藥的合理性。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發(fā)出 “篤篤” 的聲響，像在計算著什么。他面無表情，眼神深邃，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知道王珪等人說得并非全無道理，軍器由朝廷掌控確實是慣例，如同水往低處流一樣自然?？伤宄鹚幉⒎瞧胀ㄜ娖?，其配方的保密性至關(guān)重要，而且李杰在火藥研發(fā)上的能力，遠(yuǎn)非軍器監(jiān)那些墨守成規(guī)的工匠可比，他們只會按照祖?zhèn)鞯膱D譜打造，稍有改動就束手無策。

  秦叔寶皺著眉頭，花白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剛想開口反駁，卻被尉遲恭用眼神制止了。尉遲恭微微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靜，他知道，此刻不宜沖動，需要找到合適的時機(jī)，一擊即中，讓文官們無力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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