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陛下速下旨，將李杰打入天牢，查抄新械坊！” 周范等七名御史齊刷刷地磕了個頭，額頭撞在金磚上，發(fā)出 “砰砰” 的沉悶響聲，聲浪震得梁上的燈籠搖晃不止，燭火忽明忽暗，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墻上，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

  “此等奸佞不除，恐致社稷傾覆！” 周范的聲音帶著哭腔，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大唐的安危就在此一舉，而他已經(jīng)看到了亡國的慘狀。

  戶部、禮部、吏部的官員們紛紛附議，一個個爭先恐后地跪在地上，形成一片黑壓壓的人潮。他們異口同聲地請求李世民嚴懲李杰，聲音匯聚在一起，像洶涌的潮水，幾乎要將整個太極殿淹沒。

  “陛下，李杰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請陛下明斷，以儆效尤！”

  “為了大唐江山，懇請陛下處置李杰！”

  禮部尚書顫巍巍地說道，他的花白胡須一抖一抖的：“陛下，李杰妖言惑眾，稱天地萬物非鬼神所控，這是在動搖國本啊！自古以來，君權(quán)神授，百姓敬畏鬼神，方能安分守己。他這番言論，是要讓百姓不信神明，不敬陛下，此乃大忌??！凡蠱惑人心者，皆沒有好下場，陛下不可不察！”

  連一些平日里保持中立的老臣，此刻也面露憂色，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看向李世民的目光帶著期盼，希望他能當機立斷，消除隱患。畢竟，“謀反” 這個罪名太大了，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睦麆?，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哐當” 一聲巨響，尉遲恭等武將猛地站了出來。尉遲恭穿著一身厚重的明光鎧，鎧甲上的銅片在晨光中閃著冷冽的光，他大步走到殿中，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點上，沉重而有力，金磚被踩得 “咚咚” 作響。他單膝跪地，鎧甲的邊緣與地面碰撞，發(fā)出刺耳的金屬聲，聲音洪亮如鐘：“陛下！突厥未退，邊境戰(zhàn)事吃緊，云州城每日都在流血，正是用人之際！李杰所造火藥，乃是克制突厥鐵騎的利器，上個月的戰(zhàn)斗中，正是靠著這些火藥，我軍才大破突厥，斬殺敵軍數(shù)千！斬良將如同自斷臂膀，陛下三思??！”

  程咬金也跟著跪下，他捋著自己的大胡子，怒視著那些彈劾李杰的文官，眼睛瞪得像銅鈴：“你們這些文官，整天就知道坐在朝堂上嚼舌根，窩里斗！有本事去前線和突厥人拼殺?。±罱転榱嗽旎鹚?，沒日沒夜地忙活，眼睛都熬紅了，手上全是繭子，容易嗎？現(xiàn)在倒好，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他安這么多罪名，良心都被狗吃了？”

  秦叔寶雖然年邁，但也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出列，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對著李世民躬身道：“陛下，李杰是否謀反，尚無確鑿證據(jù)。那些證詞漏洞百出，圖紙粗糙不堪，恐是有人故意陷害。若信不過李大人，可派監(jiān)工入駐新械坊，監(jiān)督火藥生產(chǎn)，但絕不能停了火藥研發(fā)！否則，云州失守，突厥人長驅(qū)直入，我大唐將損失慘重，后果不堪設(shè)想??！”

  其他武將也紛紛單膝跪地，形成一道堅實的人墻，與文官們對峙起來。他們的鎧甲在晨光中連成一片，像一道鋼鐵長城。

  “請陛下三思！”

  “不能殺李大人！”

  “我等愿以性命擔保李大人的清白！”

  “若要處置李大人，先斬我等！”

  朝堂再次陷入僵局，雙方劍拔弩張，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仿佛只要一點火星就能引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每個人的心臟都在砰砰直跳，像擂鼓一樣。

  李世民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的扶手，發(fā)出 “篤篤” 的聲響，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像在給這場對峙伴奏。他的目光在黃綢上的 “十罪” 和對峙的群臣之間來回掃視，眼神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知道，這些罪名有些確實是捕風捉影，像 “窺伺神器”，一聽就荒誕不經(jīng)；但也有些并非空穴來風，李杰確實有些恃才傲物，行事不拘一格，不把那些繁瑣的規(guī)矩放在眼里，讓很多文官不滿。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造的火藥確實在戰(zhàn)場上發(fā)揮了巨大作用，是大唐戰(zhàn)勝突厥的希望，這一點，前線傳來的戰(zhàn)報可以作證。

  如果嚴懲李杰，可能會失去一個難得的人才，影響火藥的生產(chǎn)，導(dǎo)致邊境失利，到時候，不僅云州不保，整個北方邊境都會陷入危機；可如果不處置他，又難以平息朝堂上的非議，那些文官們肯定會沒完沒了地彈劾，甚至可能聯(lián)合起來對抗皇權(quán)，而且，李杰確實有些難以掌控，日后說不定真的會生出禍端。

  李世民陷入了沉思，手指的敲擊也停了下來。殿內(nèi)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更加緊張，連檀香燃燒的 “滋滋” 聲都仿佛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檀香燃了一截又一截，地上的香灰堆積得越來越厚，像一層薄薄的白雪。

  就在這時，太監(jiān)王德輕手輕腳地走到李世民身邊，他穿著一身灰黑色的太監(jiān)服，腳步輕得像貓，生怕驚擾了帝王的思緒。他手里捧著一封信，信封是用司農(nóng)寺的青色紙做的，上面蓋著李杰的私印?！氨菹?，新械坊的李杰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是有要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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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接過信，用隨身攜帶的小刀輕輕劃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紙。信紙是新械坊自制的麻紙，質(zhì)地粗糙，但上面的字跡卻清秀有力，是李杰的親筆。信的大致內(nèi)容是說他已經(jīng)知道了 “十罪” 的指控，對此感到痛心疾首，但他問心無愧，愿意接受朝廷的任何調(diào)查，不管是派御史查賬，還是派軍隊搜查，他都毫無異議。但他懇請陛下不要停止火藥的生產(chǎn)，前線將士急需此物，他愿立下軍令狀，三個月內(nèi)，必定用火藥擊退突厥，收復(fù)失地，以證自己的清白，如果做不到，任憑陛下處置，絕無半句怨言。

  李世民看完信，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手指在信紙上輕輕敲擊著。他能感受到信中那份坦蕩和堅定，不像有謀反之心的人。

  他將信放在龍案上，目光再次投向群臣，緩緩開口說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事事關(guān)重大，牽連甚廣，容朕再考慮考慮。今日先退朝，明日再議?！?br />
  聽到這話，文官們雖然有些不甘心，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不敢違抗圣命，只能悻悻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