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魏王的寶石
早春的細雨剛過,司農(nóng)寺工坊的青石板路上還洇著水跡,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與淡淡的藥香。李杰正站在草藥實驗室的窗前,看著工匠們調(diào)試新做好的薄荷萃取裝置,玻璃管里的綠色液體順著硅膠柱緩緩流淌,像一條凝固的溪流。
“大人,魏王殿下派人來了?!?老張匆匆走進來,手里捧著個燙金帖子,臉上帶著幾分不安,“看陣仗,來者不善啊?!?br />
李杰放下手中的記錄本,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薄荷油的萃取數(shù)據(jù)。他接過帖子,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 “魏王泰謹贈”,字跡圓潤卻透著一股刻意的張揚?!白屗麄冞M來吧?!?他淡淡說道,心里卻已猜到七八分 —— 李泰素有奪嫡之心,如今自己因藥皂和凍瘡膏聲名鵲起,這位魏王怕是要動拉攏的心思了。
片刻后,兩個穿著錦緞長袍的隨從抬著個樟木箱子進來,箱子上的銅鎖雕刻著繁復的纏枝蓮紋,在實驗室的晨光下泛著冷光。為首的使者是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文士,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拱手道:“李大人近日推廣藥皂、凍瘡膏,惠及軍民,真是功德無量啊。我家魏王殿下聽聞,特備薄禮一份,略表心意?!?br />
他親自上前打開箱子,剎那間,滿室的珠光寶氣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箱子里鋪著深紅色的天鵝絨,上面整齊擺放著數(shù)十塊西域寶石:鴿血紅的瑪瑙像凝固的血珠,切割面折射出妖異的光;祖母綠的翡翠透著湖水般的綠意,里面的冰裂紋路如同天然的畫卷;還有鴿卵大的藍寶石,像淬了火的夜空,深邃得能吸走人的心魂。最顯眼的是一塊鴿血紅寶石,足有拇指大小,在晨光下流轉著溫潤而危險的光澤,一看便知價值連城。
“這……” 老張倒吸一口涼氣,他管賬多年,見過不少金銀財寶,卻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寶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腰間的算盤。
使者得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捋著山羊胡笑道:“這些都是西域諸國進貢給殿下的珍品,紅的像血,綠的像翡翠,每一塊都能在長安城里換一座宅院。魏王殿下說了,李大人是國之棟梁,這些俗物本不配贈予,但念及大人推廣藥皂有功,還請務必收下?!?br />
他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神秘的意味:“殿下還說,李大人若有任何需要,盡管開口。無論是人手、錢財,還是朝中門路,殿下都能為大人周全?!?br />
李杰的目光在寶石上掃過,那些璀璨的光芒在他眼里卻像淬了毒的匕首。他清楚地記得史書上記載的李泰 —— 才華橫溢卻野心勃勃,為了爭奪太子之位,不惜拉攏朝臣,構陷兄長李承乾。這些寶石哪里是什么禮物,分明是拉攏的誘餌,是通往權力漩渦的船票。
“替我謝過魏王殿下的美意?!?李杰語氣平靜,轉身對老張說,“把箱子封好,原封不動送回去?!?br />
使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山羊胡抖了抖:“李大人這是何意?難道是嫌禮物太輕?”
“非也?!?李杰拿起紙筆,在紙上寫下幾行字,字跡沉穩(wěn)有力,“司農(nóng)寺只知農(nóng)事,不懂朝堂紛爭。這些寶石太過貴重,我擔當不起。還請轉告魏王殿下,專心農(nóng)事,勿涉他事,才是臣子本分?!?br />
他將字條折好遞給使者,目光銳利如刀:“回去告訴魏王,我李杰是農(nóng)科院的人,只懂種莊稼、搞發(fā)明,不懂什么權謀爭斗。司農(nóng)寺的工坊,只生產(chǎn)利國利民的東西,不參與任何派系之爭?!?br />
使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接過字條時手都在抖。他沒想到李杰如此不給面子,竟當眾拒絕了魏王的拉攏,還說出這般不識抬舉的話。但看著李杰堅定的眼神,他不敢多言,只能悻悻地讓隨從抬著箱子離開,樟木箱子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像一記記無聲的耳光。
箱子被抬走后,老張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大人,您這是徹底得罪魏王了??!那可是皇子,咱們小小司農(nóng)寺……”
“放心吧?!?李杰打斷他,拿起桌上的《千金要方》,“李世民是明君,不會因為這點事就降罪于我們。倒是李泰,他的野心已經(jīng)昭然若揭,我們?nèi)羰鞘障聦毷?,才是真的惹禍上身?!?他指尖劃過書頁上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的批注,眼神深邃 —— 他太清楚歷史的走向了,李承乾與李泰的爭斗最終兩敗俱傷,誰也沒撈到好處,自己可不能被卷進去。
傍晚時分,送寶石的隊伍回到了魏王府。李泰正坐在書房里臨摹王羲之的《蘭亭序》,聽聞李杰原封不動退回了寶石,還附了那樣一張字條,手中的狼毫猛地折斷,墨汁濺在宣紙上,暈開一個丑陋的墨團。
“好一個‘司農(nóng)寺只知農(nóng)事’!” 李泰冷笑一聲,將字條揉成一團,“他李杰真以為躲得掉?在這長安城里,誰能真正置身事外?”
旁邊的謀士岑文本拱手道:“殿下息怒。李杰此舉,或許是真的不懂朝堂紛爭,或許是在觀望。此人掌握著新式技藝,對我等大有裨益,不如徐徐圖之?!?br />
李泰瞇起眼睛,手指敲擊著桌面:“徐徐圖之?本王可等不起。傳我命令,密切監(jiān)視司農(nóng)寺的動靜,尤其是他那些新研制的東西?!?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拉攏不成,那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
書房外的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敲打著窗欞,像一曲沉悶的哀樂,預示著長安城里即將到來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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