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御書房的等待
找太醫(yī),龍袍被汗水浸透,喘氣聲比他的哭聲還響。那時父皇說:“我兒是大唐的儲君,跌斷了腿也要挺直腰桿?!?可現(xiàn)在,他不僅沒挺直腰桿,還親手把刀插進了父皇的心臟。
“兒臣……” 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所有語言都失去了意義。眼淚突然毫無征兆地涌出來,混著臉上的血污滑進嘴里,又咸又澀,像他這荒唐的半生。
李世民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落在案上的《父子射獵圖》上。畫里的小男孩腰間系著條紅綢帶,那是他親手為李承乾系的平安結(jié),如今紅綢早已褪色,卻依舊能看出當年的鮮亮。“你小時候總說,要像父皇一樣開疆拓土,” 李世民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可你看看現(xiàn)在,你拓的是什么土?反的是你父皇的江山!”
“不是的!” 李承乾突然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掙脫禁軍的束縛,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兒臣只是…… 只是怕父皇被奸佞蒙蔽!李杰他……”
“李杰?” 李世民猛地一拍案幾,青瓷茶杯被震得跳起,滾燙的茶水潑在龍紋地毯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你連李杰的面都沒見過,就說他是奸佞?你可知他培育的胡椒救了多少饑民?你可知他造的貞觀犁讓畝產(chǎn)多了三成?你可知長安城里的百姓現(xiàn)在排隊買他的香皂,是因為一塊皂能洗去半年的油污?”
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李承乾心上,他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些他嗤之以鼻的 “奇技淫巧”,原來早已融進百姓的柴米油鹽,成了他們?nèi)兆永飳崒嵲谠诘奶稹6约哼@個儲君,除了爭權(quán)奪利,竟從未真正看過一眼民間的疾苦。
“你總說父皇偏心,” 李世民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無盡的疲憊,“可你看看李泰,他雖好讀書,卻少了些帝王的胸襟;李治年紀尚幼,還不懂江山之重。父皇對你的期許,何曾少過一分?”
他從案下取出一個紫檀木盒,打開時發(fā)出 “咔噠” 輕響。里面是一疊泛黃的紙,上面是李承乾從小到大的課業(yè),有歪歪扭扭的 “孝” 字,有稚嫩的兵法批注,甚至還有他十歲時寫的《勸農(nóng)策》,字跡雖淺,卻透著一股少年人的銳氣。
“這是你十三歲寫的策論,” 李世民拿起其中一張,紙張邊緣已經(jīng)磨損,“你說‘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時的你,心里是裝著百姓的?!?br />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那張紙上,眼淚洶涌得更兇了。他想起自己當年寫這篇策論時,父皇曾親手為他圈點,還笑著說 “吾兒有貞觀遺風”??墒裁磿r候開始,他把這些初心都忘了?是從腿疾后變得敏感多疑開始?還是從看到李泰受寵時的嫉妒開始?
“父皇……” 他終于忍不住跪倒在地,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悶響,“兒臣錯了…… 兒臣真的錯了……”
李世民看著他伏在地上顫抖的背影,像看到了當年那個摔破膝蓋卻強忍著不哭的小男孩。他的手指在《父子射獵圖》上輕輕摩挲,畫里的自己正笑著看向兒子,可現(xiàn)在,他卻笑不出來了。
“國法無情,” 李世民的聲音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冰冷,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帶甲闖宮,形同謀反,按律當誅。”
李承乾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伏在地上,聲音嘶啞地說:“兒臣…… 領(lǐng)旨?!?br />
御書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燭火燃燒的聲音,和李承乾壓抑的嗚咽聲。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整個宮殿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場父子相殘的悲劇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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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著地上那撮散亂的頭發(fā),突然想起李承乾及冠那天,自己親手為他束發(fā),用的就是那條如今散落一地的玉帶。那時的陽光正好,透過窗欞落在他的發(fā)頂,像鍍了一層金??涩F(xiàn)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來人,” 李世民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將李承乾打入天牢,聽候發(fā)落。”
禁軍上前架起李承乾,他沒有掙扎,只是回頭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那眼神里有悔恨,有不舍,還有一絲解脫。鐵鏈拖地的聲音漸漸遠去,御書房里只剩下李世民一個人,和那幅孤零零的《父子射獵圖》。
李世民拿起畫,輕輕撫平上面的褶皺,指尖劃過畫里小男孩的笑臉,一滴渾濁的淚落在畫上,暈開了一小塊顏料。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沉重的朱漆窗。夜風帶著寒意灌進來,吹動他的龍袍,獵獵作響。
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可對于李世民和李承乾來說,有些東西,卻永遠停留在了這個寒冷的夜晚。太極殿的銅鐘突然敲響,聲音洪亮而沉重,傳遍了整個長安城,像在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
而在長安城的另一端,李杰的工坊里,工匠們正忙著趕制新一批的香皂。胡椒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絲清甜,仿佛在預(yù)示著,無論朝堂如何動蕩,百姓的日子,終究要向著干凈明亮的方向,慢慢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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