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順藤摸瓜
魏明接過放大鏡,手哆哆嗦嗦地湊近鉚釘孔,看到那些細(xì)微的撬動痕跡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滲出細(xì)密的冷汗,手里的放大鏡 “啪嗒” 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他雙腿一軟,“噗通” 跪在地上,聲音抖得像篩糠:“將…… 將軍饒命!此事…… 此事與下官無關(guān)啊!”
尉遲恭冷哼一聲,一腳踹開擋路的木箱,木箱撞在墻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里面的舊農(nóng)具散落一地?!盁o關(guān)?魏明,你當(dāng)本將軍是傻子不成?這新犁在你兗州出了問題,你身為刺史,難辭其咎!” 他彎腰撿起那枚脫落的鉚釘,對著光線仔細(xì)端詳,“這鉚釘?shù)臄嗝嫫秸?,明顯是被外力強(qiáng)行撬開過,絕不是自然磨損。說!到底是誰干的?”
魏明趴在地上,后背的官袍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他偷眼瞥見尉遲恭腰間那柄寒光閃閃的佩刀,喉結(jié)劇烈滾動:“下官…… 下官真的不知道啊!收到農(nóng)戶投訴后,下官就立刻上奏了,本以為是農(nóng)具質(zhì)量問題……”
“質(zhì)量問題?” 尉遲恭將鉚釘扔在魏明面前,鐵鉚釘砸在金磚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李杰造的新犁,在洛陽能耕碎石地,在揚(yáng)州能破淤泥田,到了你兗州就成了豆腐渣?我看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轉(zhuǎn)身對親兵喝道:“把庫房里的八具新犁全搬到院子里,仔細(xì)檢查每一處鉚釘,記錄下所有異常痕跡!”
親兵們齊聲應(yīng)和,七手八腳地將新犁抬到院中。秋日的陽光灑在犁鏵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那些被撬動過的鉚釘孔在陽光下無所遁形。有個眼尖的親兵突然喊道:“將軍!您看這具犁的犁梢內(nèi)側(cè),有個淡淡的錘印!”
尉遲恭大步走過去,只見編號 087 的新犁犁梢內(nèi)側(cè),果然有個指甲蓋大小的凹痕,邊緣還沾著一點(diǎn)暗紅色的鐵銹 —— 那是被羊角錘輕敲時留下的痕跡。他伸手摸了摸凹痕,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金屬被撞擊后的變形:“這是特制的小錘敲出來的,力道不大,但足夠松動鉚釘??磥韯邮值娜撕芏?,知道怎么既能破壞又不留下明顯痕跡?!?br />
魏明癱在地上,看著那些被一一找出的痕跡,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他這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成了別人的棋子,兗州的農(nóng)戶投訴哪里是為民請命,分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將軍,” 一個親兵拿著賬簿跑過來,“我們查了府衙的接收記錄,這十具新犁是本月初三由司農(nóng)寺小吏周平押送至此,簽收時封條完好,并無異常?!?br />
“周平現(xiàn)在何處?” 尉遲恭追問。
“按路程算,應(yīng)該已經(jīng)返回長安了?!?br />
尉遲恭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已有了計較:“既然接收時沒問題,那問題就出在運(yùn)輸途中。魏明,周平押送新犁路過兗州時,在何處歇腳?”
魏明連忙答道:“應(yīng)…… 應(yīng)該是在城西的兗州驛站,那里是官差往來的必經(jīng)之地?!?br />
“備馬!” 尉遲恭翻身上馬,鐵靴踩在馬鐙上發(fā)出鏗鏘聲,“去兗州驛站!”
兗州驛站坐落在官道旁,青瓦土墻,院子里拴著十幾匹驛馬,幾個驛卒正忙著給馬添料??吹揭魂?duì)官兵氣勢洶洶地闖進(jìn)來,驛卒們嚇得紛紛后退,手里的馬勺 “哐當(dāng)” 掉在地上。
驛站驛丞是個矮胖的中年人,臉上堆著油光,此刻正蹲在墻角數(shù)銅錢。聽到動靜連忙揣好錢袋,堆著笑迎上來:“官爺駕到,不知有何吩咐?”
尉遲恭勒住馬韁,馬蹄在地上刨出淺淺的坑:“本月初三,是不是有個叫周平的司農(nóng)寺小吏,押送十箱新犁在此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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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閃爍:“是…… 是啊,確有此事,怎么了?”
“當(dāng)晚可有異常人員出入驛站?” 尉遲恭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在驛丞臉上。
驛丞縮了縮脖子,搓著手說:“異常人員?沒有沒有,我們驛站規(guī)矩嚴(yán)得很……”
“放屁!” 旁邊一個正在鍘草的老馬頭突然開口,他手里的鍘刀 “哐當(dāng)” 落下,草料被劈成兩半,“那天后半夜,我起夜時明明看到幾個黑衣人在馬棚附近鬼鬼祟祟,穿著打扮不像尋常百姓!”
尉遲恭眼睛一亮,翻身下馬走到老馬頭面前:“老人家,你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樣了嗎?”
老馬頭啐了口唾沫,道:“那伙人穿著黑色勁裝,腰間系著玉帶,走路悄無聲息的。其中一個領(lǐng)頭的,左耳后有顆大黑痣,我看得真真的!他們在馬棚旁邊搗鼓了半個多時辰,臨走時還塞給驛丞一包銀子呢!”
驛丞臉色瞬間慘白,撲通跪在地上:“將軍饒命!我…… 我也是被逼的??!他們說要是敢聲張,就卸了我的胳膊!”
“他們是什么人?” 尉遲恭追問。
“小的不知道??!” 驛丞哭喪著臉,“只聽到他們說話帶著長安口音,還提到了‘東宮’什么的……”
“東宮?” 尉遲恭心里咯噔一下,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浮現(xiàn)。他立刻對親兵下令:“封鎖驛站,將驛丞和老馬頭帶回長安!另外,順著官道追查那伙黑衣人的去向,重點(diǎn)排查有東宮侍衛(wèi)標(biāo)記的人!”
親兵們領(lǐng)命而去,驛站里頓時亂作一團(tuán)。尉遲恭站在馬棚前,看著地上殘留的幾個模糊腳印,腳印邊緣沾著一點(diǎn)桐油 —— 那是新犁箱子上涂抹的防護(hù)油。
他彎腰撿起一塊沾著桐油的泥土,手指用力攥緊,土塊在掌心碎裂。“好一個李承乾,竟敢拿百姓的生計做文章!” 他低聲怒吼,聲音里滿是震怒。
三日后,尉遲恭帶著人證物證返回長安。太極殿上,當(dāng)他將被撬動的鉚釘、老馬頭的證詞和驛丞的供詞一一呈上時,滿朝文武嘩然。
李世民看著那些證據(jù),臉色鐵青,龍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咯咯作響?!袄畛星?!” 他猛地拍案而起,聲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你可知罪?”
站在隊(duì)列中的李承乾臉色慘白如紙,雙腿一軟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