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兩個模型，語氣里帶著幾分自豪，卻又不失溫和，“曲轅的弧度能分散重量，就像咱們長安城的拱橋比平橋承重力強一個道理。直轅是把所有的力氣都憋在中間那一點，時間長了肯定會斷；曲轅呢，能把重量分到整個弧度上，每個點承受的力都小，自然就更結(jié)實耐用。”

  他走到曲轅模型前，用手指輕輕撥了撥石頭，石頭晃動了兩下，模型依舊穩(wěn)如泰山：“這就是為啥新犁要用曲轅，它不僅省力，還不容易斷轅，能幫農(nóng)戶們省不少事。”

  “嘖嘖，真神了！” 一個年輕的鐵匠忍不住贊嘆道，他是 “錢記鐵鋪” 的學(xué)徒，臉上還帶著稚氣，平時總被師父錢大眼罵沒見識，此刻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原來這彎兒不是白彎的，里面還有這么多門道！我以前還以為是圖好看呢?！?br />
  “可不是嘛，我剛才還以為曲轅不結(jié)實呢。” 一個農(nóng)戶也跟著點頭，他臉上布滿皺紋，手里還拿著個鋤頭，看樣子是剛從地里回來，“我家里用的就是直轅犁，每年都得換一次轅，有時候忙起來，犁轅斷了，耽誤了播種，心疼得不行。聽李大人這么一說，這新犁要是真這么結(jié)實，那可就太好了?！?br />
  人群又熱鬧起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時不時用手比劃著曲轅的弧度，眼睛里都帶著信服的光。有人甚至走到模型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曲轅模型，感受著它的硬度。

  王鐵匠站在人群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他死死盯著那兩個泥巴模型，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節(jié)都泛了白，手上的老繭因為用力而更加明顯。剛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演示確實有點道理，可他嘴上卻不肯服軟，粗著嗓子喊道：“泥土做的算啥？真鐵可不一樣！泥巴軟，鐵硬，能比嗎？有本事你用鐵做一個試試！”

  他這話一出，人群的議論聲頓時小了些。確實，泥巴和鐵的質(zhì)地完全不同，大家雖然覺得曲轅模型很厲害，但真要用到鐵上，心里還是沒底。畢竟，鐵的鍛造可是個技術(shù)活，不是簡單模仿形狀就行的。

  李杰看了王鐵匠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了然的微笑，他知道王鐵匠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巴鯉煾嫡f得有道理，” 他語氣誠懇，沒有絲毫嘲諷，“泥巴確實不能和鐵比。不過，這里面的道理是相通的，力學(xué)原理不會因為材料變了就失效。等會兒，我就讓大家看看鐵做的曲轅，是不是也這么結(jié)實?！?br />
  他這話像顆定心丸，讓原本有些猶豫的人們又燃起了興致。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李杰，等著他接下來的演示，連王鐵匠也沒走，只是把頭扭向一邊，裝作看墻上的麻雀，耳朵卻豎得高高的，生怕錯過了什么。

  陽光漸漸升高，晨霧慢慢散去，透過木板墻的縫隙照進院子，把黃泥模型曬得微微發(fā)亮，表面開始變得有些干燥。李杰讓人把兩個模型搬到陰涼處，避免被太陽曬裂，然后開始準(zhǔn)備下一個演示。他知道，光用泥巴演示還不夠，必須拿出更實在的東西，用鐵來證明，才能徹底打消大家的疑慮，尤其是王鐵匠這種老工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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