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的晨霧像一層薄紗，被朝陽的金輝輕輕掀開時，李杰已經(jīng)踩著沾滿露水的草甸走進了試驗田。竹架上的胡椒藤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夜之間又舒展了不少，最粗壯的那株莖稈已趕上小指粗細，褐色的木質(zhì)化紋路從根部向上蔓延，如同老人手上的青筋，卻透著蓬勃的生命力 —— 這是藤蔓足以支撐果實重量的明證。

  “大人您瞧，這卷須的力道可真不小！” 小王正踮著腳給藤蔓松綁，手指被卷須輕輕勒出紅痕，他卻笑得一臉興奮，“昨兒個才繞了半圈，今早就纏得死死的，用手都掰不開?！?他手里的棉線已經(jīng)換了新的，比之前粗了一倍，“這新線是張大哥用絲線混著麻線搓的，說是能撐到結(jié)果?！?br />
  李杰俯身觀察花苞的生長，指尖輕輕拂過最飽滿的那枚，花苞頂端已泛出淡淡的乳白，像少女臉上的紅暈?！斑@枚明天就能露色了?！?他從懷中摸出個銅制的放大鏡 —— 這是系統(tǒng)兌換的簡易工具，鏡片打磨得不算精致，卻能看清花苞表皮的紋路，“表皮的絨毛開始脫落，說明離開花不遠了。”

  老張蹲在田埂上，用竹片給苗床劃出水溝，竹片劃過泥土的 “沙沙” 聲里，他念叨著：“昨兒個后半夜下了點小雨，土有點黏，得把水排出去，不然根容易悶壞?！?他指著溝里滲出的水珠，“你看這水，帶著點渾，是從根須周圍滲出來的，排干凈了才好?！?br />
  “張大哥說得對，” 李杰直起身，后腰因長時間彎腰有些發(fā)酸，“胡椒的根最怕澇，哪怕只是半小時積水，都可能爛根?！?他接過小王遞來的鋤頭，在苗床邊緣又加深了半寸水溝，“多開幾條支溝，讓水流順著主溝排到外面的水渠里?！?br />
  獄卒們立刻行動起來，鋤頭碰撞泥土的 “咚咚” 聲、竹片刮擦的 “沙沙” 聲與晨鳥的鳴叫交織在一起。老李年紀大了，動作稍慢，卻格外仔細，每條支溝都劃得筆直，他抹了把額頭的汗：“俺種了一輩子地，就沒見過這么金貴的莊稼，澆水怕澇著，曬太陽怕曬著，比伺候小孫子還上心?！?br />
  “等結(jié)果了，賣的價錢能抵您小孫子十年的束修?！?小王打趣道，手里的活卻沒停，他正用布條擦拭竹架上的霉斑 —— 這是昨天發(fā)現(xiàn)的，李杰說潮濕天氣容易長霉，必須及時清理。

  “那俺可得更上心點?！?老李嘿嘿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了一團，“到時候用這錢，給俺那小孫子請個好先生，讓他也學(xué)學(xué)大人您的本事，將來也搞個啥試驗田?！?br />
  日頭漸漸升高，曬得泥土泛起潮氣。李杰招呼眾人休息，自己卻走到最西邊的那幾株弱苗旁。這幾株是移栽時傷了根的，雖然活了下來，長勢卻慢了不少，每株只有兩個花苞，還比別的小一圈。他從懷里掏出個小陶罐，里面裝著用系統(tǒng)兌換的 “葉面肥”—— 偽裝成草木灰浸出液，正小心翼翼地往葉片上噴灑。

  “這‘神仙水’真管用，” 老張湊過來看，“前兒個這幾株葉子還發(fā)黃，噴了兩回，現(xiàn)在綠油油的。” 他看著肥液在葉片上凝成細小的水珠，順著葉脈緩緩滑落，“這玩意兒是咋做的？ 回去俺也試試，給俺家的菜苗噴噴?！?br />
  “得用三年的陳草木灰，加雨水浸泡七天，過濾三遍才能用?！?李杰半真半假地解釋，心里清楚這是系統(tǒng)提供的高濃縮營養(yǎng)液，里面的氮磷鉀比例是經(jīng)過精確調(diào)配的，專門針對弱苗恢復(fù)，“每天噴一次，連續(xù)噴五天，就能趕上別的苗了?！?br />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李杰讓人在田邊搭了個簡易的涼棚，自己則坐在涼棚下寫奏折。案幾是用幾塊木板拼成的，上面還留著之前刻的刻度，麻紙鋪在上面，被風(fēng)吹得微微顫動。他凝神思索，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未動 —— 這封奏折不僅是邀請，更是向保守派和東宮勢力的宣戰(zhàn)，每一個字都得斟酌。

  “臣李杰啟奏陛下：禁苑所植胡椒，歷經(jīng)月余精心培育，現(xiàn)已三尺有余，藤蔓纏繞竹架，木質(zhì)化已達三分之二?；ò蹙`，計三十有二，大者如綠豆，小者似米粒，皆飽滿有光，不日即可綻放。距三月之約尚有一月，臣敢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屆時定有果實可賞。懇請陛下攜百官親臨視察，一來見證大唐本土胡椒之始，二來以正視聽，破坊間妖妄之言……”

  寫完后，他反復(fù)讀了三遍，又用朱砂筆在 “以正視聽” 四個字上圈了圈，這才滿意地吹干墨跡，卷起用蠟封好?！袄贤酰泸T快馬去，” 他把奏折遞給最穩(wěn)重的獄卒老王，“從玄武門進，直接找王內(nèi)侍，千萬別經(jīng)其他衙門的手?！?br />
  老王接過奏折，鄭重地揣進懷里，外面還裹了層油紙防水：“大人放心，俺這就去，天黑前定能回來?！?他翻身上馬，馬蹄聲在寂靜的禁苑里格外響亮，漸漸消失在遠處的林蔭道上。

  李杰望著他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這封奏折遞上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蕭瑀等保守派定會借機發(fā)難，東宮也絕不會坐視不理。但他別無選擇，必須借陛下和百官的見證，徹底鞏固胡椒種植的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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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殿的御書房內(nèi)，李世民正對著《西域貢物冊》沉思。冊頁上 “胡椒千斤，價值絹帛百匹” 的記載刺眼奪目，他指尖在上面重重一點，眉頭緊鎖 —— 每年為了購買胡椒，大唐要耗費大量絹帛，而西域諸國卻屢屢抬價，這已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陛下，禁苑李杰有奏折呈上。” 內(nèi)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將奏折放在案上。

  李世民拿起奏折，看到蠟封上的標記，眼睛一亮 —— 這是他特意給李杰的暗號，表明奏折無需經(jīng)過通政司。拆開蠟封，李杰的字跡映入眼簾，當(dāng)讀到 “花苞初綻，不日即可綻放” 時，他嘴角的弧度漸漸揚起。

  “這個李杰，果然沒讓朕失望。” 李世民把奏折放在案上，目光掃過旁邊堆積的彈劾奏折 —— 都是蕭瑀等人遞上來的，說李杰 “妖術(shù)惑眾，勞民傷財”。

  “陛下，需不需要先派內(nèi)侍去看看實情？” 旁邊的總管太監(jiān)小心地問，他跟著李世民多年，知道陛下對這事的重視。

  “不必?！?李世民站起身，走到窗前，遠處的禁苑在陽光下一片翠綠，“朕相信他的本事，更相信朕的眼光?！?他想起李杰在朝堂上立軍令狀時的堅定眼神，那不是空有匹夫之勇，而是胸有成竹的自信，“傳尉遲恭?！?br />
  尉遲恭接到命令時，正在校場指導(dǎo)新兵刺殺。他一身玄甲，汗水順著臉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