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祭禮
蠻荒的北風(fēng),第一次失去了它刺骨的寒意。
并非天氣回暖,而是另一種更加純粹、更加原始的“冷”,已經(jīng)徹底取代了這片凍土的主宰權(quán)。
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死寂與冰寒。
天空被染上了一層洗不掉的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痂。
大地之上,連綿的黑色煞氣匯聚成海,所過之處,萬物凋零,生機斷絕。
在這片煞氣黑海的最前端,兩道身影正不緊不慢地前行。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黑袍的青年,他面容冷峻,雙眸漆黑如淵,周身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卻像一個行走的黑洞,將周圍所有的光與聲都吞噬殆盡。
他就是寧凡。
在他身后半步,跟著一個滿頭赤發(fā)、身形魁梧的男人。
他正是化作人形的火麒麟。
此刻,這位曾經(jīng)的洞天境大妖,臉上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敬畏與……恐懼。
他看著寧凡的背影,就仿佛在看一尊行走于人間的神魔。
僅僅三天。
從黑山部到血鷹部,再到最后的金狼王庭。
三個統(tǒng)御蠻荒數(shù)千年的龐大部落,連同他們麾下所有附庸,超過百萬的蠻族生靈,就這樣被他身前這個男人,輕描淡寫地從世間抹去。
火麒麟親眼見證了那一切。
他見過寧凡一拳轟碎號稱堅不可摧的“萬山守護大陣”。
他見過寧凡一道神通,便讓數(shù)萬飛翔于天際的血眼禿鷲瞬間消融成虛無。
他更見過寧凡只憑一斧,便在五十萬蠻族大軍面前,劈開了一道吞噬數(shù)萬人的空間裂縫。
那不是戰(zhàn)斗,是天災(zāi)。
“主人,我們快到了?!被瘅梓氲穆曇粲行└蓾?。
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座與眾不同的部落。
它沒有高聳的圍墻,也沒有猙獰的圖騰柱,只有一座座樣式古樸的石屋,環(huán)繞著一座高聳入云的祭壇,透著一股與整個蠻荒格格不入的靜謐與神圣。
那里,便是蠻族最后的圣地,大祭司所在的部落。
寧凡沒有回應(yīng),只是腳步不停。
他身上的煞氣,因為屠戮了百萬生靈,已經(jīng)濃郁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幾乎化作實質(zhì)。
……
與此同時,部落中央的最高祭壇之上。
一個身披灰色獸皮長袍,滿臉皺紋,手持一根白骨法杖的老嫗,正凝望著天邊那片不斷逼近的暗紅色。
她就是蠻族的大祭司。
她的腳下,是一片巨大的、銘刻著無數(shù)繁復(fù)血色符文的廣場。
整個部落的男女老少,數(shù)萬蠻人,此刻都盤膝坐在這符文廣場的各個節(jié)點上,神情肅穆,口中吟誦著古老而晦澀的經(jīng)文。
一股悲壯而決絕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部落。
三天前,當(dāng)三大王部幾乎在同一時間失去音訊時,大祭司便心生警兆。
她耗費了十年壽命,強行進行了一次關(guān)乎全族命運的占卜。
龜甲碎裂,卦象顯示出的,是一片無盡的血海與黑暗。
而在那黑暗的中央,她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寧凡!
那個十年前,被她占卜出具有“滅神命格”,并斷言會給蠻荒帶來浩劫的孩童。
十年前,她只是按照蕭逸的計劃,原本只是想要威脅了寧戰(zhàn)天,并讓他將此子交于蠻荒,而蕭逸的分身寧宇正好鳩占鵲巢。
在計劃開始前,她沒來由的給這個素未謀面的孩童占卜了一卦!
卻沒想到,會發(fā)現(xiàn)此等卦象,于是她迫不及待地實行了計劃。
原本她以為,自己只要趁早將他扼殺在搖籃里,蠻荒的浩劫便會被破解。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在十年前從鎮(zhèn)北關(guān)帶回寧凡時,一切都出現(xiàn)了差錯!
而后押送的途中,他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存在過。
她多次占卜,卻無法準(zhǔn)確定位到寧凡的位置,他身上有大因果干預(yù),讓她無法選中。
她也曾懷疑寧凡進入了葬地,畢竟他消失的地方離葬地位置不遠(yuǎn),但是她也無能為力。
葬地比他們蠻族存在的時間還久,被先祖稱之為絕望之地。
所以她放棄了,只當(dāng)他死了。
但是她還是派人前往大夏,讓他們打聽寧凡的消息。
這段時間,她也得知了遠(yuǎn)在大夏的寧凡事跡。
自認(rèn)為只要準(zhǔn)備充分,并且寧凡短時間不可能具備毀滅蠻族的實力。
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的太簡單,錯的太離譜。
“是我的錯……”大祭司渾濁的眼眸中,流露出悔恨。
當(dāng)年她占卜到的,不僅僅是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