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胸骨融身,神秘姐姐帶我飛
風(fēng)雪不停。
寧凡走出了鎮(zhèn)北將軍府。
身后那扇沉重的朱紅府門,“吱呀”一聲合攏,最后的悶響將內(nèi)里的一切徹底隔絕。
那些哭喊、驚恐、混亂,都與他無關(guān)了。
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他重新回到了這片冰天雪地。
咯吱,咯吱。
腳踩在沒過腳踝的積雪里,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響。
街道兩旁的屋檐下,掛著被凍得硬邦邦的紅燈籠。
偶爾有行人裹緊了皮襖,縮著脖子匆匆跑過,看到他這身幾乎赤裸的打扮,先是驚愕,隨即臉上便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
人們下意識地繞開他,像躲避什么不祥之物。
街角,一家包子鋪的蒸籠正冒著滾滾白氣,肉餡的香味霸道地鉆進(jìn)鼻腔。幾個孩童在雪地里追逐打鬧,摔倒了,也不哭,抓起一把雪就往同伴臉上糊去,笑聲清脆。
這些屬于人間的煙火氣,與寧凡格格不入。
他像一個游蕩在人間的孤魂,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反應(yīng)。
那能輕易刺透棉衣的寒風(fēng),刮在他布滿傷疤的皮膚上,卻激不起半點(diǎn)寒意。
十年蠻荒,他歸來的唯一執(zhí)念,就是與那個家做個了斷。
現(xiàn)在,執(zhí)念了了。
然后呢?
他停下腳步,站在十字街口,一片茫然。
就在這時,一個慵懶中帶著三分挑逗、七分玩味的女人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喲,小凡凡,跟家里人鬧掰后,哭鼻子了?】
【你那點(diǎn)芝麻綠豆大的破事,總算是弄完了。現(xiàn)在,是不是該輪到姐姐我了?】
寧凡的身形沒有動。
那死寂的腦海里,因為這個熟悉的聲音,終于泛起了一絲漣含。
思緒,被強(qiáng)行拉回到了十年前。
那片無盡的骸骨葬地。
……
冰冷,刺骨的冰冷。
八歲的寧凡從昏迷中醒來,是被活活凍醒的。
他蜷縮在一個散了架的鐵籠子里,扭曲的鐵條像怪物的爪子,卡著他的身體。
四周一片死寂,沒有蠻人的叫罵,沒有異獸的嘶吼,連風(fēng)聲都沒有。
他掙扎著從鐵籠的破口爬出去,手掌被鋒利的鐵皮劃開,鮮血很快就在嚴(yán)寒中凝固。
當(dāng)他站起身,看清周圍的一切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里是哪里?
入目所及,是一片白色的“森林”。
一根根巨大到無法想象的“白柱子”從地面刺出,直插灰蒙蒙的天空。他仰著頭,脖子都快斷了,也看不到頂。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離他最近的一根“柱子”。
觸感光滑,冰冷,帶著一種玉石般的質(zhì)感。
他順著這根柱子往旁邊看去,看到了更多排列整齊的“柱子”,組成了一面巨大的、向上彎曲的“墻壁”。
他忽然明白了。
這不是什么柱子,這是一頭未知巨獸的……肋骨。
而他,正站在這頭巨獸的胸腔里,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心臟。
這里是地獄!是傳說中的巨獸墳場!
他想跑,可放眼望去,全是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巨大骸骨。有的像連綿的山脈,有的像倒塌的宮殿,無邊無際。
濃郁的死氣和腐朽的味道鉆進(jìn)他的鼻腔,讓他陣陣干嘔。
“爹……娘……”
他無助地哭喊,聲音在這片死寂的骨海中,連一點(diǎn)回音都沒有。
他被拋棄了。
被他的父親,鎮(zhèn)北將軍寧戰(zhàn)天,親手送到了這里。
那個男人冷漠的臉,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要回家!
他要回去問個明白!
為什么!
這個念頭,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被恐懼和絕望凍僵的心里,頑強(qiáng)地燃燒起來。
就在這時,一點(diǎn)暗金色的光,闖入了他的視野。
在不遠(yuǎn)處層層疊疊的巨大骸骨之下,那點(diǎn)光芒微弱,卻異常執(zhí)著。
仿佛是這片死亡世界里,唯一的生機(jī)。
那光芒,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
他忘記了恐懼,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qū)使著,手腳并用地朝著那片光芒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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