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鏡中殘影
敦煌地下三百米,虹吸井石窟。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粘稠的潮水,從石窟頂部每一條巖縫中滲出,順著倒懸的石鐘乳滴落,在底部積起一汪汪散發(fā)著金屬腥氣的光池??諝饫飶浡蚧?、臭氧、以及某種古老腐敗混合的刺鼻氣味。
白鴉單膝跪地,戰(zhàn)術(shù)頭盔的面罩已經(jīng)掀起,臉色因吸入過多污染能量而泛著不正常的青灰。他手中握著一支特制的能量抑制劑注射器,針頭扎在陳景深頸側(cè)——后者正劇烈咳嗽,每一聲都帶出暗金色的血沫。
“堅持住?!卑坐f的聲音因防護面具而沉悶,“定星盤只是暫時休眠,七星碎片的核心能量還在。”
陳景深艱難地點頭,目光卻死死盯著掉落在淤泥中的定星盤。盤中的七枚星核碎片已經(jīng)完全黯淡,表面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黑色裂紋,仿佛隨時會碎成齏粉。他能感覺到,自己與碎片之間的血脈連接正在急速衰弱——不是因為定星盤損壞,而是因為碎片另一端連接的那個“錨點”,消失了。
林晚意。
她的意識,如同被吹熄的燭火,在定星盤的感應(yīng)中徹底寂滅。
“不可能……”陳景深咳著血,聲音嘶啞,“慧寂大師說過……織女星守護者……永不獨行……她不可能……就這么……”
話音未落,石窟中央的虹吸井,突然發(fā)出低沉的轟鳴!
那個原本緩慢旋轉(zhuǎn)的能量漩渦驟然加速,暗金色的鎖鏈如巨蟒蘇醒,從井壁中瘋狂竄出,在半空中狂舞。鎖鏈所過之處,巖壁被腐蝕出深深的溝壑,碎石如雨般墜落。
“后退!”白鴉一把拽起陳景深,向石窟邊緣急退。
四名“壁壘”隊員迅速組成防御陣型,手中的能量護盾發(fā)生器全功率運轉(zhuǎn),撐起一道淡藍色的屏障。暗金鎖鏈抽打在屏障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每一下都讓屏障劇烈震顫,表面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這東西……在尋找什么……”一名隊員咬牙支撐著護盾,汗水從額頭滾落。
白鴉猛然醒悟:“它在找七星碎片的凹槽!大黑天占據(jù)了林晚意的身體,現(xiàn)在要徹底激活偽臺!它需要七星歸位來打開通往真臺的通道!”
果然,那些鎖鏈像是有意識般,開始在井壁上瘋狂“摸索”。它們粗暴地刮擦著巖石,將陳景深之前用定星盤標(biāo)記出的七個凹槽位置一一暴露出來。每個凹槽里,那枚暗紅色的污染結(jié)晶正在瘋狂脈動,仿佛在呼應(yīng)鎖鏈的召喚。
“不能讓它得逞!”陳景深掙扎著想去撿定星盤,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整個人癱軟下去。
白鴉按住他:“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碰觸定星盤只會被反噬!我們必須……”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此時,虹吸井的漩渦中心,緩緩升起了一個人影。
素白的唐制禮服已被暗金色浸染,如瀑的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每一根發(fā)絲末端都閃爍著邪異的光。她——或者說它——懸浮在漩渦上方,雙眼緊閉,面容平靜得近乎圣潔,如果不是那些在皮膚下游走的暗金紋路,幾乎要讓人以為這是某個正在飛升的仙子。
‘林晚意’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完全被暗金色吞噬的眼眸,沒有瞳孔,沒有眼白,只有兩團緩緩旋轉(zhuǎn)的、仿佛能將人靈魂吸進去的深淵。
“找到了……”它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種破碎的疊音,而是變成了林晚意原本的音色,只是每個音節(jié)都帶著非人的空洞回響,“七星歸位的……坐標(biāo)……”
它抬起手,五指張開。
掉落在淤泥中的定星盤猛然震顫!七枚星核碎片從盤中掙脫,化作七道黯淡的銀色流光,射向井壁上的七個凹槽!
“不——!”陳景深嘶吼。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七星碎片精準(zhǔn)地嵌入凹槽,與其中的暗紅結(jié)晶碰撞的瞬間——
沒有爆炸,沒有對抗。
暗紅結(jié)晶像是遇到了克星般,迅速消融、蒸發(fā)。而七星碎片在嵌入后,表面的黑色裂紋開始蔓延,銀色的光芒被暗金色快速污染、覆蓋。
一,二,三……
七枚碎片全部淪陷。
虹吸井的漩渦驟然停滯了一瞬。
緊接著,井壁上的七個凹槽同時爆發(fā)出刺目的暗金光柱!光柱在井中心交匯,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zhuǎn)的北斗七星陣圖。
陣圖中央,‘林晚意’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這場等待了千年的儀式。
“以七星為引……以星痕為匙……”它的吟誦聲在整個石窟中回蕩,“開啟吧……通往本源的門扉……”
井底深處,傳來巖石碎裂的巨響。
一道筆直的、直徑約兩米的通道,在虹吸井正下方被強行打開!通道深處,隱約可見另一片空間——那里懸浮著一座半透明的銀色祭壇,祭壇周圍纏繞著無數(shù)暗金鎖鏈,而在祭壇頂部,一朵完全由光構(gòu)成、卻已凋零大半的蓮花,正在風(fēng)中殘燭般搖曳。
真飛升臺,暴露了。
“通道打開了……”白鴉臉色鐵青,“它要去真臺完成最后的融合……”
一旦大黑天在真臺內(nèi)與慧寂殘留的守護之力徹底融合,它將獲得完整的地脈掌控權(quán),屆時別說敦煌,整個西北的能量網(wǎng)絡(luò)都將落入它的掌心。
“攔住它!”白鴉厲聲下令。
四名隊員同時沖出,手中的能量武器全功率開火。特制的凈化彈如同暴雨般射向懸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