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在旁邊看得急，又拉了拉她的胳膊，壓低聲音勸：“行了行了，錢的事先解決了，別讓街坊鄰居聽見笑話?！?br />
  王桂蘭瞪著陳小滿，像是要吃人似的，可架不住陳明在旁邊一個勁使眼色，又想到剛才陳小滿連陳茜都敢提。

  保不齊真能做出更出格的事，只能咬著牙從屋里數(shù)出一把錢攥在手里。

  “給！六百塊，一分不少！拿著趕緊走！”

  王桂蘭伸出手，把錢摔在桌子上，心好痛。

  陳小滿撿起錢，數(shù)都沒數(shù)就揣進兜里，目光掃過屋里的陳設，慢悠悠開口：“錢是還了，那陳北的工作呢？”

  王桂蘭剛壓下去的火氣“噌”地又冒了上來，指著陳小滿的鼻子罵：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工作是我們家陳北的，憑啥給你？”

  “憑啥？”陳小滿冷笑，“當初要不是你們拿春芽的婚事?lián)Q，陳北能進服裝廠當工人？現(xiàn)在婚離了，彩禮退了，用婚事?lián)Q來的工作，不該一并還回來？”

  “你做夢！”

  王桂蘭氣得渾身發(fā)抖，抓起掃帚就往陳小滿身上招呼，“我看你是來找茬的！這就把你趕出去，我們陳家沒你這種蠻不講理的親戚！”

  陳小滿躲開掃帚，鄙視的看著王桂蘭，“說的好像自己有多高貴一樣，還不是要靠賣娘家侄女給你兒子找工作！誰家攤上你這種親戚才叫倒了八輩子霉?！?br />
  “你……”

  陳明趕緊拉住王桂蘭，眉頭擰成個疙瘩，臉色也沉得嚇人。

  他是氣陳小滿步步緊逼，可心里也清楚，這事確實是自家不占理。

  真鬧到廠里去，人家一問前因后果，丟人的還不是他們陳家？

  “你少說兩句！”

  陳明低吼著把王桂蘭拽到一邊，轉向陳小滿時，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小滿，錢我們已經(jīng)還了，工作的事……那是廠里的正式編制，哪能說還就還？”

  “怎么不能？”

  陳小滿寸步不讓，“要么讓陳北把崗位騰出來，要么就折算成錢。

  當初為了這個工作，你們可是連哄帶騙讓春芽受了多少罪，總不能便宜都讓你們占了。”

  陳明的臉憋得通紅，手指緊緊攥著，指節(jié)都泛了白。

  他知道陳小滿說的是實話，可讓陳北辭掉工作，那是萬萬不能的——那可是鐵飯碗，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折算成錢……要多少？”

  陳明咬著牙問，聲音都在發(fā)顫。

  “六百塊。”陳小滿報出數(shù)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這工作一個月工資三十多，兩年就能掙回來，我沒多要吧？”

  現(xiàn)在買一份工作也大抵要這么多錢，她倒是想給春芽找份工作，只是服裝廠不能去，還不如賣了。

  而且，陳小滿看了一眼王桂蘭，有劉科長在，陳北那份工作還不知道能做多久！

  王桂蘭氣的跳著腳喊著：“你搶錢?。×賶K？我們家哪還有那么多錢！”

  陳明也心疼得肝顫，剛拿出六百塊，家里的積蓄已經(jīng)見了底，再拿六百，那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眼珠一轉，趕緊說：“小滿，錢我們一時半會兒湊不齊，我給你打個欠條行不行？過段時間一定還！”

  他打得一手好算盤，欠條這東西，能拖多久拖多久，說不定拖到最后，陳小滿自己就忘了。

  可陳小滿哪會給他這個機會？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陳明：“打欠條也行啊，正好陳大爺、大姐夫你還有大外甥陳東都在紡織廠上班。

  明天我就拿著欠條，直接去你們廠里找廠長，以后你們仨每人每月從工資里扣二十，加起來一個月六十，不到一年就能還清。

  然后我再拿著欠條去廠里勞資科，讓他們幫忙預支，你看這樣行不？”

  這話像一盆冰水，把陳明澆得透心涼。

  他怎么忘了，小舅子是個混不吝的，陳小滿也是個狠人，她也真敢跑到廠里去鬧！

  他們一家都在廠里上班，要是被廠長知道這檔子事，以后還怎么抬頭？

  王桂蘭更是氣得眼前發(fā)黑，指著陳小滿說不出話來，臉綠得像她剛擇過的菜葉。

  陳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只剩下無奈和肉痛。

  他狠狠瞪了王桂蘭一眼，然后轉身進了屋，過了好半天，才捏著一摞錢，重重拍在桌上。

  “給！六百塊，你趕緊走！”

  陳小滿拿起錢，仔細數(shù)了數(shù)，確認沒錯后，揣進懷里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臉色鐵青的陳明和王桂蘭，淡淡道：“以后別再打我家孩子的主意，不然下次就不是要錢這么簡單了?！?br />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陳家院門，留下滿院子的低氣壓和陳明夫婦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神。

  春芽待在紡織廠門口等著母親，陳東也留了下來。

  一來春芽畢竟是自家親戚，二來他怕留春芽一個人在這里，待會兒會把父母做的事情說出去，那樣會讓所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春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