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冰冷審視與一線生機
凌微的心臟猛地收縮,幾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攥緊冰冷的手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利用疼痛強迫自己維持最后一絲鎮(zhèn)定。
不能慌!絕對不能慌!現(xiàn)在任何一絲異常都可能被解讀為心虛!
她慢慢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但眼睛依舊遵循著禮節(jié),不敢直視,只能垂著眼瞼,視線落在對方那繡著精致云紋的玄色靴尖上。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睫毛上還掛著剛才情急之下逼出的淚珠,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驚惶,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她能感覺到那兩道冰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在她臉上寸寸刮過,審視著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旁邊的謝景行也收斂了慣常的懶散,目光在她和令牌之間來回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時間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煎熬。
終于,蕭辰微微動了動。他并未彎腰,只是用腳尖極其輕微地撥動了一下地上那枚玄鐵令牌,讓它翻了個面,確認無誤后,才冷冷地開口,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情緒:
“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來了!最關鍵的問題!
凌微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早已打好腹稿,聲音帶著殘余的顫抖和努力維持的清晰,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只是運氣好(或者倒霉)的偶然:“回、回殿下……是昨夜……昨夜臣女從祠堂出來后,心中煩悶,在府中散步醒神,無意間路過后園竹園時,在、在一叢翠竹下?lián)斓降摹?br />
她刻意模糊了具體時間,將其與“從祠堂出來”和“散步醒神”聯(lián)系起來,暗示自己心神不寧狀態(tài)下的偶然行為。
“當時天色已暗,臣女只覺得此物冰冷沉重,不似凡品,心中害怕,又不敢聲張,便匆忙帶回……藏于房中?!彼^續(xù)補充,努力將“私藏”的行為解釋為小女子的害怕和不知所措,“今日聽聞殿下或許會來,臣女思來想去,唯有物歸原主方能心安,又恐貿然上前沖撞殿下,故……故在此徘徊,想尋個合適的時機……”
這番說辭依舊漏洞百出,比如她如何“聽聞”蕭辰會來,但她賭的就是蕭辰這種身份的人,不會、也不屑于去深究一個庶女話語里每一個細節(jié)的真?zhèn)?,只要核心邏輯(撿到、害怕、想歸還)說得通,且令牌完整歸趙,他或許就不會過多追究。
說完,她再次深深伏下頭去,肩膀微微顫抖,一副聽候發(fā)落的絕望模樣。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蕭辰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令牌上,眸色深沉如夜,無人能窺探其內心所想。他自然不信這女子這番漏洞百出的說辭。竹園?昨夜?他確實在那里停留過,令牌也確實是那時遺失的。但這東西絕不可能那么容易被“無意”撿到,更別提她還能“聽聞”他的行蹤。
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是有人借她的手歸還?還是她自己……另有所圖?
他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摩挲了一下。
謝景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桃花眼里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他忽然輕笑一聲,打破了僵局,語氣依舊帶著他那特有的慵懶調調:“喲,沒想到凌三小姐還是個拾金不昧的妙人兒。只是這歸還的方式……倒是別致得很,差點把殿下和臣都當成了刺客呢?!?br />
他這話看似調侃,實則微妙。既點出了凌微行為的不合常理,又稍稍緩和了現(xiàn)場冰冷的氣氛,甚至隱隱有那么一點……幫她開脫?暗示她只是方法蠢了點,但心意是好的?
凌微伏在地上,心里把謝景行罵了千百遍,但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話,聲音愈發(fā)惶恐:“臣女愚鈍!臣女該死!驚擾圣駕,實非所愿……求殿下恕罪……”
蕭辰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卻帶著最終的裁決:“既是無意拾獲,物歸原主便罷。起來吧?!?br />
凌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這么……放過她了?不追究了?
巨大的驚喜和松懈讓她差點真的軟倒在地,她連忙叩首:“謝殿下恩典!”然后才顫抖著,艱難地站起身,垂著頭,不敢有多余動作。
蕭辰并未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他微微側首,跟在他身后陰影處的一個不起眼的侍從立刻上前,無聲地撿起地上的令牌,用特制的絲絹仔細擦拭后,恭敬地雙手奉還給蕭辰。
蕭辰看也沒看,隨手將令牌收回袖中。
整個過程流暢而自然,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
“今日之事,”蕭辰的目光淡淡掃過凌微,最后落在謝景行身上,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本王不希望聽到任何無關的閑言碎語?!?br />
這話既是對凌微的警告,也是對謝景行的敲打。
“臣(臣女)明白?!绷栉⒑椭x景行幾乎同時應聲。
蕭辰不再多言,轉身拂袖而去,那抹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假山之后,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壓迫感驟然消失,凌微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連忙扶住旁邊冰冷的假山石才穩(wěn)住身形,后背早已被冷汗?jié)裢?,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br />
活下來了……居然真的活下來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
“嘖,真是好險啊。”謝景行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不知何時湊近了些,搖著扇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凌微慘白的臉,“凌三小姐每次出場,都真是……驚心動魄,令人難忘?!?br />
凌微此刻根本沒力氣也沒心思跟他周旋,只想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勉強站直身體,低聲道:“世子爺說笑了……若無他事,臣女先行告退?!?br />
她說完,也不等謝景行回應,幾乎是逃也似的,踉踉蹌蹌地沿著來路往回走,腳步虛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謝景行看著她倉皇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