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次“撲抱”
一進入盜洞,整個世界仿佛瞬間被壓縮了。
狹窄、潮濕、壓抑,如同被吞入了某種巨獸的腸道。空氣變得渾濁不堪,彌漫著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霉味和土腥氣,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難以形容的怪異臭味,仿佛什么東西腐爛了很久又風干了的味道。
洞壁摸上去濕滑粘膩,布滿了苔蘚和一些不明的冷凝水珠,偶爾蹭到皮膚上,留下冰涼的觸感。
光線幾乎完全消失,只有前后人員手中的手電筒射出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艱難地切割出有限的視野范圍,光柱中塵埃飛舞。
腳下的路凹凸不平,時而是硌腳的碎石,時而是濕軟的泥濘,每一步都深一腳淺一腳,走得人心驚膽戰(zhàn)。
寂靜是這里的主旋律。
只有眾人沉重或壓抑的呼吸聲,衣物摩擦洞壁的窸窣聲以及腳踩在不明物上發(fā)出的輕微聲響在這密閉空間里被無限放大,敲打著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
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連最聒噪的王胖子也只是悶頭趕路,偶爾低聲咒罵一句這鬼地方的憋屈。
安逸縮在隊伍最后面,幾乎是緊跟著前面王胖子那寬厚的背包。他高度緊張,全身的感官都調動到了極致,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能讓他心驚肉跳。
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如同擂鼓般狂跳,呼吸因為恐懼而變得急促淺薄。他努力控制著,生怕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引來不好的東西。
張麒麟就跟在他身后不遠處,雖然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但那股無形的、冰冷的壓迫感如影隨形,讓安逸的后頸皮一陣發(fā)麻,既不敢離得太遠,又不敢靠得太近,這段路走得他心力交瘁。
這段盜洞似乎格外漫長,走了許久,前方依舊是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讓人產生一種永遠走不到頭的絕望感。
就在安逸的精神因為持續(xù)的高度緊張而開始有些恍惚的時候——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陣極其細微的仿佛無數(shù)細腳刮擦著巖石表面的聲音,突兀地鉆進了他的耳朵!
起初很微弱,斷斷續(xù)續(xù),安逸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但那聲音迅速變得清晰,密集起來!而且不止一個方向!似乎是從四周的洞壁內部,甚至是頭頂和腳下傳來!
“什……什么聲音?”
安逸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小聲問道,下意識地往前擠了擠,幾乎要貼到王胖子那被背包帶勒出褶子的后背上。
“閉嘴!仔細聽!”
前面的王胖子低聲呵斥了一句,但他自己也明顯聽到了,腳步猛地停了下來,警惕地舉起工兵鏟,粗壯的胳膊肌肉繃緊。
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手電光柱快速而凌亂地掃向四周的洞壁和地面,晃動的光影讓氣氛更加詭譎。
“怎么了?”
前面的無邪緊張地問,聲音在狹小空間里顯得有些發(fā)悶。
無三省沉聲道:
“都別動!有東西!”
話音未落,就在安逸右側的洞壁上,一塊松動的泥土突然“噗嗤”一聲脫落!緊接著,一只長著猙獰口器和無數(shù)細腳的尸蹩猛地從縫隙里鉆了出來,速度快得驚人,直撲向離它最近的安逸的臉!
“啊——!?。 ?br />
安逸的理智瞬間被極致的恐懼碾碎!他發(fā)出了一個幾乎不似人聲的、尖銳破音的慘叫,大腦一片空白,求生本能支配了一切!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就朝著前方最近的熱源和體積最大的遮擋物——王胖子猛地撲抱了過去!
這一撲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完全是溺水之人般的絕望掙扎!
“我靠!!”
王胖子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和四周,根本沒防備身后來的“襲擊”。
他被撲得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撞在前面的洞壁上,罵聲脫口而出:
“你小子他媽投懷送抱也看時候?。∠牒λ琅譅斘??!老子又不是你娘!”
就在安逸撲開的一瞬間,那只兇猛的尸蹩擦著他的后腦勺飛了過去,落在了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口器“咔嚓咔嚓”開合,發(fā)出令人齒冷的脆響!
而與此同時,更多的尸蹩從四面八方的縫隙里鉆了出來!大小不一,數(shù)量雖然不像尸洞里那么夸張,但也有十幾二十只,在這狹窄的空間里顯得極具威脅,窸窣的爬行聲瞬間連成一片!
“媽的!是尸蹩!小心!”
潘子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伴隨著槍栓拉動的聲音,但通道太窄,他根本不敢輕易開槍,怕誤傷。
手電光亂晃,人影紛亂,狹窄的盜洞瞬間陷入混亂。
撲在王胖子寬闊后背上的安逸,死死閉著眼睛,整張臉都埋在了胖子沾滿泥土和汗味的衣服里,雙手如同鐵鉗般箍著胖子的腰,全身抖得如同篩糠,嘴里無意識地發(fā)出嗚嗚的哀鳴,溫熱的眼淚鼻涕可能都糊了上去。
王胖子雖然罵罵咧咧,但反應極快。他感覺到背后風聲襲來,也顧不得把身上的“人形掛件”甩開——何況這掛件抖得跟個電動馬達似的,反手掄起工兵鏟就朝著身后猛地一拍!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股狠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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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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