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斬神2
神座的冰冷,透過薄薄的衣料,幾乎要將安涼的骨髓都凍結(jié)。
她被圈禁在這方寸之地,上方是林七夜那雙猩紅的、翻涌著毀滅與瘋狂的眼眸。他剛才的話,如同驚雷,在她空白一片的腦海里反復(fù)炸響。
教你……如何不愛你?
荒謬。徹頭徹尾的荒謬!
“你……你在胡說什么?”安涼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帶著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顫抖,“林七夜,你看清楚,我是安涼!明天是你的婚禮,迦藍(lán)還在等你!”
她試圖用迦藍(lán)的名字喚醒他的理智,試圖用明天的婚禮提醒他此刻的荒唐。
然而,這個名字仿佛是一滴滾油落入了沸騰的巖漿。
林七夜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里沒有半分愉悅,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涼和嘲弄。“婚禮?迦藍(lán)?”他俯身,逼近,溫?zé)岬暮粑鬟^她的耳廓,帶來的卻是冰窖般的寒意,“是啊,婚禮。你親手策劃的,不是嗎?從那次‘意外’的救援開始……不,或許更早?!?br />
他的指尖,冰冷如同手術(shù)刀,輕輕劃過她的下頜線,激起一陣戰(zhàn)栗。
“那條毛巾,水……訓(xùn)練場外的‘偶遇’……每一次,你都在把我往她身邊推?!彼穆曇魤旱煤艿?,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字字誅心,“你看著我的眼神,永遠(yuǎn)帶著一種評估,一種算計……像是在看一件即將完工的作品。”
安涼的瞳孔驟縮。他都知道?他什么時候知道的?
“我……”她想辯解,想否認(rèn),可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發(fā)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系統(tǒng)被摧毀的殘骸似乎還在她眼前閃爍,提醒著她任務(wù)失敗的徹底,以及……歸家之路的斷絕。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想要什么?!绷制咭沟氖种妇従徬乱?,停留在她脆弱的頸動脈上,感受著那里急促的跳動,“直到我‘聽’見了你腦子里那個東西最后的哀鳴……回家?就為了這個?”
他的眼底是沉沉的、化不開的黑暗,像是蘊(yùn)藏著無盡風(fēng)暴的深淵。
“所以你就能……把我當(dāng)成貨物一樣推銷出去?把我對你的每一次注視,每一次不由自主的靠近,都曲解成對另一個人的好感?安涼,你怎么敢?!”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嘶吼出來,壓抑已久的怒火、委屈、還有那被強(qiáng)行扭曲情感的痛苦,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強(qiáng)大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溢散開來,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在嗡鳴,墻壁上的金屬飾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細(xì)碎聲響。
安涼被他驟然爆發(fā)的力量震懾,心臟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腔??謶秩缤涞奶俾?,纏繞上她的四肢百骸。
“不是的……我……”她徒勞地想要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所有的言語在他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不是什么?”林七夜打斷她,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她懷疑自己的骨頭是否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不是處心積慮?不是把我當(dāng)成你回家的工具?!”
他盯著她,眼眶紅得駭人,那里面除了瘋狂,還有一種更深沉的,幾乎要將她自己也一同焚毀的痛苦。
“你教我靠近她,關(guān)心她,保護(hù)她……你讓我以為,那種因你指引而產(chǎn)生的、對特定對象的責(zé)任感,就是愛情?!彼穆曇魸u漸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迷茫和偏執(zhí),“我做到了,安涼。我按你教的,去‘愛’她了。我給了她承諾,給了她婚禮……可為什么……”
他的額頭抵上她的,呼吸交織,氣息滾燙。
“為什么當(dāng)我站在她身邊,想著的卻是你躲在人群后,那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為什么當(dāng)我握著她的手,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你遞給我水時,指尖那細(xì)微的顫抖?”
“你告訴我……”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哀求,和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你告訴我,現(xiàn)在這一切該怎么辦?這顆因為你而變得混亂、變得不受控制的心……我該怎么把它糾正回你設(shè)定的軌道?!”
安涼徹底僵住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林七夜。脆弱,瘋狂,固執(zhí),像一頭被困在陷阱里、傷痕累累卻依舊露出獠牙的野獸。他所有的指控都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將她那些自以為隱蔽的心思,那些連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晦暗不明的情緒,血淋淋地剖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解釋?否認(rèn)?還是承認(rèn)?
在她混亂的思緒中,林七夜卻緩緩直起了身體。他眼底那些洶涌的情緒似乎在瞬間被強(qiáng)行壓制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不安的平靜。
他松開了鉗制她的手,甚至替她理了理被他弄皺的衣領(lǐng),動作輕柔得仿佛剛才那個失控的人不是他。
“婚禮,會如期舉行?!?br />
他開口,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
安涼愕然抬頭。
林七夜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毫無溫度的弧度。
“但是,你哪里也不準(zhǔn)去?!?br />
“我要你親眼看著。”他的目光如同最堅固的枷鎖,將她牢牢釘在原地,“看著你親手促成的‘圓滿’,看著我和她站在神前宣誓……”
他微微停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砸落在她的耳膜上。
“……然后,用你剩下的所有時間,來思考那個問題的答案——”
“如何,不愛你?!?br />
說完,他不再看她,轉(zhuǎn)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房間。門在他身后輕輕合上,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那聲音,在安涼聽來,卻如同牢籠落鎖的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