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還在持續(xù)，張周說話向來沒什么正行，三兩句話就和他開起了玩笑，二人商業(yè)互吹了幾句，他就去找自家新添的兒媳婦了。

  熱鬧的宴會進(jìn)行到微醺階段，眾人都開始串桌游走，氣氛好不快活。

  他向正激烈探討的張子龍、夢顧涵兩人告別，準(zhǔn)備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你們小兩口先聊著啊，我去走一圈?！?br />
  夢顧涵和張子龍每一次吵架都在互相欣賞對方，他們屬于文吵，多是爭論邏輯問題，是才子之間的心心相系。

  夢顧涵嘟起一半臉剛要發(fā)火，林凡直接一個走位，溜之大吉。

  他先去看了看最悶葫蘆的弟兄牛井壽，后者正和華佗、華璨湊一桌吃飯。

  走過去時三人正背對他，小牛被父女倆夾在中間，他和華璨坐得更近一些，華老頭則一直在跟小牛說著什么。

  “咳咳！” 他輕咳嗽兩聲，三人回頭：“林小友??！”“少爺?！薄傲止印！?br />
  “唉，來嘍?！?他走到空座坐下，先和酒席上的表舅夢花槐及幾位城主府官員打了聲招呼，又對華老頭招呼道：“您這喝得還行哈？”

  “嘿嘿，許久沒這么放松過了?！?br />
  “嗯，近些時日辛苦您了?！?林凡舉起酒杯示意三人，四人輕抿一口，都哈出一口氣。

  “華仙人，您一共有幾個孩子？”

  “啊，華璨是家中幼女，其上還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

  華佗仙人家的人口不算多 —— 相比于老三張千鶴家，他爹生了十三個崽，最新出場的是十三妹，華佗這四口人真就算少的。

  “唉，替我家小牛高興，能和這么優(yōu)秀的女孩相愛?！?他的贊美讓華璨臉蛋微紅，只能略帶扭捏地向他點(diǎn)頭道了聲謝。

  “行，你們先喝著，我再轉(zhuǎn)轉(zhuǎn)?！?起身時他瞥了眼北子哥那邊，好家伙，正和同桌的老三家人們玩骰子，估計那倆老登又要出老千。

  他移步到表舅夢花槐身側(cè)：“近些時日勞您費(fèi)心了?！?br />
  “唉，客氣啥?！?老舅默默舉杯，和他碰了一盞。

  二人將酒水一飲而盡，一旁的官員見狀，忙讓林凡在他身邊坐下。

  “外甥，這次的事做得漂亮，夠干脆?！?br />
  “嗯…… 也沒什么值得提的，有些事不得不做罷了。”

  “你能懂就好。我先前以為你是個固執(zhí)孩子，若對敵人太過仁慈，反而可能害了自己。”

  “舅舅放心，輕重緩急我分得清。他們對李素華一家動手時，我就已經(jīng)想好了不死不休?！?br />
  “唉，也是流年不利，哪都有棋盤上的個例?！?br />
  “舅舅，您實(shí)話實(shí)說，對義務(wù)教育究竟怎么看？”

  “嗯……” 夢花槐沒急著回應(yīng)，沉思片刻才開口：“意識形態(tài)上很超前，你補(bǔ)上了帝國長期應(yīng)對戰(zhàn)爭留下的教育空窗，但落實(shí)時揪著的東西不太好落地。”

  “外甥，做斗士的人最后大多孤獨(dú)。我見過很多年輕的理想主義者，他們最終都只是一個人，始終是一個人?！?br />
  “舅，不該如此嗎？”

  夢花槐眼皮輕跳，哼笑出聲：“別讓理想主義變成浪漫主義。”

  浪漫主義？聽到這詞，他最先想到的是前世文學(xué)里的切格瓦拉 ——“如果說我們是浪漫主義者，是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分子，我們想的都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我們將一千零一次回答：是的，我們就是這樣的人。”

  但林凡不覺得自己是切格瓦拉。他對人生的思考是：行可做之事，做該做之人。

  比如發(fā)現(xiàn)自己是貴族后，就對百姓施以援手；大江南北走了半圈，發(fā)現(xiàn)教育有問題，就想幫著落地。順勢而為，抓住根本，他只在很小一部分事上抱有理想主義。切格瓦拉早早就確定了 “英特納雄耐爾” 的政治方向，發(fā)現(xiàn) “玉米小夫” 背叛革命、卡斯特羅要讓古巴休養(yǎng)生息后，辭去中央行長職務(wù)，毅然投入世界反壓迫斗爭。

  你可以說他是恐怖分子，因?yàn)樗斄?，但他是整個拉丁美洲史上，幾乎唯一一個將口號貫徹始終、帶著浪漫主義情懷死在異國的斗士。若以這位斗士為浪漫主義標(biāo)桿，他林凡如今做的事，狗屁不是。

  心念至此，他只愧疚地?fù)u了搖頭：“舅，我的理想沒那么夸張，也沒那么偉大?！?br />
  “保持你的機(jī)敏和謹(jǐn)慎。” 夢花槐囑咐完林凡主動起身與他告別。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余姨的正桌，李素華、李洪剛、張周、張千鶴他們都在。

  “唉，我來轉(zhuǎn)一圈啊哈哈。”

  “來坐我這?！?說話的是老三這邊的某一位族親，他點(diǎn)頭道謝，落座其中。

  “張叔，您做的北方菜很絕啊，好吃?！?br />
  “哈哈！” 張周大笑，“我可是道士里最會做飯的，做飯的里面最會抓鬼的！” 笑話落地，不管好不好笑，酒桌上總得跟著笑。

  眾人商業(yè)互笑過后，張周又正色道：“謝謝了啊林家朗！我們家千鶴這事，你做得太漂亮了！”

  他的夫人，張千鶴的媽趙瑩也對他表示感謝。

  除了老三這種常年廝殺的道士外，他的家人都長著一副很有親和力的臉 —— 這是修心得來的清澈雙眼。只是林凡總覺得…… 阿姨這面相有點(diǎn)…… 他不太好說，但就是想起每次和他們家通話，總?cè)滩蛔】瓤瓤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