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菜上來了，你們先喝著，我去炒菜，再做一條清蒸鱸魚?！睒s榮說著，又轉身往廚房走，腳步比剛才輕快了些——她覺得，只要山娃真心認錯道了歉，自己就應該原諒他，本來自己對婆婆也有錯，確實要求的比較苛刻。兩人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日子過的才能好起來。

  山娃趕緊從柜子里拿出碗筷和酒具，把春節(jié)沒舍得喝的好酒，兩瓶五糧液拿出來，“啪”地一聲起開酒蓋兒，濃郁的酒香味立刻散了開來。他給汪海楓、劉宇浩還有自己都滿上了一杯白酒，又給曹廠長單獨倒了一杯白開水——他知道曹廠長皮膚過敏，從來不喝白酒。

  “來吧！歡迎大家光臨寒舍，我敬大家，共同干一杯！”山娃端起酒杯，臉上充滿了熱情的笑容。

  汪海楓和劉宇浩立刻端起酒杯，曹廠長也端起水杯。四杯相碰，發(fā)出“?！钡囊宦曒p響，白酒和白開水一飲而盡。山娃看著大家喝了酒，心里的石頭落了一半——他覺得，這場勸和的酒局，總算是開了個好頭。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吃菜，又聊起了蓋集資樓的話題，只見曹廠長把剛才他們三人說到、返還集資款的議題，又和山娃重復了一遍，征求他的意見問道：

  “趙廠長！你懂財務，看看采取哪種形式返還集資款更好呢？”

  山娃聽問，想了想，摸出一根煙遞給了劉宇浩，自己也點燃了一根，抽了起來，沉思了片刻，悠悠地回答說：

  “我看第二種形式返還集資款，是最為合情合理的，集資人也都會愿意接受，不過，需要考慮的是集資利息問題，不能讓大家白集資，如果按您說的，按著十年期限抵頂房租費，每年集資款返還就是一千元，按著高于銀行存款的利息，按照1%年息，每年一萬元本金，年息就是一百元，那么每年倒扣房租費就是九百元，十年累計抵頂房租費返還集資款連本帶息就九千元，再延長一年就是九千九百元，差一百元以現(xiàn)金的方式，到期再退給集資人。就等于多延長一年，不用再繳納房租費?！?br />
  大家聽了趙廠長一番話，覺得很有道理，曹廠長點了點頭，稱贊的說：

  “嗯！這個辦法好，大家集資不吃虧，十年期限延長到十一年不交房租費。不錯不錯！來來來！為趙廠長的提議共同干一杯！”

  “好好好！來來來！干杯！干杯！”汪廠長和劉宇浩異口同聲的說道，大家和山娃一起舉杯相碰共飲。

  廚房的抽油煙機剛停，最后一點油煙還繞著頂棚打轉，劉榮榮就解下沾了油星的圍裙，手腕往圍裙上蹭了蹭汗。

  灶臺上擺著四盤炒得油亮的時蔬，炒芹菜脆綠里裹著肉香，炒蒜毫泛著琥珀色的油光，連最普通的炒青椒都綴著幾粒鮮紅的小米辣，更別說碼得整整齊齊的炒豆角——每盤都特意多炒了小半份，她用兩個白瓷小盤勻出來，一盤往婆婆屋里端，另一盤送到兩個女兒的里屋小桌前，又彎腰給婆婆和女兒們盛了米飯，分別送了過去。指尖碰著溫熱的瓷碗，聲音軟和哄著兩個女兒說：

  “你倆慢慢吃，別燙著，媽媽再給他們做個湯就來陪你們?！?br />
  客廳里的歡聲笑語，早飄進了廚房，曹廠長的大嗓門尤其很洪亮。劉榮榮把最后一道清蒸鱸魚從蒸鍋端出來時，魚眼亮白，魚身上淋的豉油還在滋滋冒熱氣，她小心地避開燙人的瓷盤邊，端上來剛走到飯桌旁，曹廠長就放下酒杯朝她擺手說：

  “弟妹可別忙活了！你看這桌菜，比飯館里還豐盛，快坐下喝酒吧，山娃老弟先陪我們喝上了！我們一邊喝，一邊正在討論廠子里的大事。”

  劉榮榮把魚放在桌子中央，指尖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笑著往廚房走時，對曹廠長說：

  “曹廠長！您先吃，我再做盆西紅柿雞蛋湯，馬上就來?！?br />
  身后傳來汪廠長的笑聲，對劉榮榮夸贊說：

  “弟妹真是能干，趙廠長這是修來的福氣！”

  她腳步頓了頓，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其實昨天和山娃還在冷戰(zhàn)，夜里分開睡時，她看著山娃隔著孩子們，孤零零的睡在了炕梢，心里又氣又悶?？山裉炜粗鴱S里的領導，又來家要喝酒，還要商量廠里的大事，在山娃的叮囑下，她還是不得不想把菜做得周全和豐盛些，恐怕招待不周，明天還來。

  等她端著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湯回來時，山娃已經(jīng)站起來給她挪了挪椅子，順手拿起桌邊的五糧液酒瓶，倒了滿滿一杯放在她面前。他指尖碰著她的手腕，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討好的意味說：

  “今天還跟昨晚一樣，就喝一杯陪到底，先敬曹廠長，再敬汪廠長，最后敬劉主任?！?br />
  劉榮榮聽了，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他也是這么哄她的，說就喝一杯，結果兩個人借著酒勁，把攢了半個月的矛盾都攤開說了，但心結還是沒打開，今天這話，倒像是在眾人面前，找補回來的溫柔。

  她端起酒杯，先朝曹廠長面前舉了舉，眨著雙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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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廠長！謝謝您平時照顧山娃，我敬您喝一口?！?br />
  說著，她仰頭喝了一小口，五糧液白酒的醇香帶著辣味，從舌尖竄到喉嚨，咽下去感到火燒火燎的，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卻聽見山娃在旁邊輕聲說：

  “五糧液濃度高，慢點兒喝！”

  曹廠長也隨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接著是給汪廠長和劉主任的敬酒，她都一一敬他倆喝了下去，然后，剛想放下酒杯，劉宇浩突然笑著說：

  “弟妹光敬我們可不行，也得敬你家老公趙廠長一杯??！”

  這話一出，滿桌人都哄堂大笑起來，跟著起哄，讓他倆喝個交杯酒。劉榮榮的臉頰一下子紅了，從耳根一直燒到脖頸，她連連擺手道：

  “不用不用！我倆都老夫老妻的了，還喝什么交杯酒呀？”

  話音剛落，山娃就端起自己的酒杯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