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山娃青年29集

  楊吉才指導員搶先端起了倒?jié)M酒的喝水杯，對山娃說道：

  “來！叔叔為你接風洗塵，歡迎你高考歸來，碰杯一大口！”

  “嗯，好的！謝謝楊叔和我王嬸對我高考的支持和幫助！”

  山娃說著，舉起了盛滿酒的喝水杯，輕輕地和楊指導員碰杯同飲了一大口。楊指導員放下杯子，拿起了筷子又讓著山娃吃菜，他自己一邊夾著菜一邊又對山娃說：

  “你別客氣！我們沒幫到你什么，全憑你自己的努力！我和你嬸都文化低，年輕的時候家里困難，也沒有考學的機會。文化大革命之后，上大學都是由大隊推薦，不通過考試了，沒權(quán)沒勢的哪能推薦到我們頭上呢？眼睜睜地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也錯過了年齡，歲月不饒人啊！”

  “可不是嗎！我從小學就開始了文化大革命，成天寫大批判搞。初中又趕上復課鬧革命，各種運動不斷。高中又搞開門辦學好，半天勞動半天學習，還把班級打亂了，分成了機電維修班、紅醫(yī)班和畜牧班上大課。數(shù)理化課程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學了一部分，基礎知識太差了！現(xiàn)在高考的機會來了，可是望塵莫及，失之交臂，眼睜睜地考不上學?。Q心大、基礎差！知識不會、努力白費！”

  “哈哈哈！你總結(jié)的很到位，一點不差！文化知識可不是憑著熱情和決心就能掌握的，是要一點一點的學習，日積月累具備的?？雌饋韮纱胃呖及涯阋步o考怕了！”

  “我真有點被考怕了！第一次高考：我認為剛剛恢復高考制度，自己準備不充分，匆忙上陣，努力不夠，沒有考上大學，情有可原；第二次高考：我很努力的復習，復習資料我王嬸給我提供不少，我爸爸又是給我郵寄很多，又給我抄書、抄寫復習資料，特別是這次，臨考試之前，連夜抄寫了最新的時事政治復習資料，怕是郵寄趕不上我復習，親自帶回來，及時地提供給了我。別說，這次考政治真的用上了，政治考試成績比哪一科答得都好。但，考試結(jié)束后，預估各科分數(shù)，總分數(shù)還達不到300分呢。去年理科錄取分數(shù)線330分，今年考題雖然比去年有了難度，但我想錄取分數(shù)線怎么也不會低于300分吧？所以，不用說，又要落榜，名落孫山嘍！”

  “山娃呀！你要記住：學習文化基礎知識，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不然，怎么小學還分一到六年級、初中還分初一到初三、高中還要分高一到高二呢？光有熱情、信心、勇氣和決心是不夠的，那只是學習或復習的態(tài)度，不是真正的掌握了知識。知識是靠日積月累，一點一滴匯聚形成的?！?br />
  楊吉才說完，又和山娃碰杯喝了一大口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他倆借著酒勁兒，話也越說越多了起來。山娃喝著酒、吃著菜、聽著楊指導員說的話，不住的點頭。他看了看楊指導員和自己的酒杯只剩下了少半杯酒了，起身又給他滿上了，也給自己倒了滿了酒。然后舉起酒杯又和他一起碰杯，喝了一大口。接著楊指導員的話茬兒山娃說道：

  “楊叔！你說的真對呀！我就是過高的估及了自己，別人也都說我在學校學習好，從初中到高中，始終是班級里的學習委員，學習成績名列前茅，所謂的‘學習尖子’。實際上，現(xiàn)在回憶起來：當時在學校時，小學爭當了少先隊員、革命的小闖將！初中當上了勞動模范！高中始終是學習委員，副班長，在當時的開門辦學好和機電班、紅醫(yī)班和畜牧班專業(yè)分班的學習中，老師和同學們認為我是‘學習尖子’，不過那時候的‘學習尖子’并不是現(xiàn)在學習數(shù)理化和語文政治各科成績的‘學習尖子’。所以說，自己的虛榮心再作怪。二次高考再復習，再努力！原來學到的知識也只是一知半解，有的知識也是似懂非懂的?？墒乾F(xiàn)在，在校應屆的畢業(yè)生就大不一樣了，這兩年他們學到了真正的數(shù)理化和語文政治知識，高考出題也是圍繞著現(xiàn)在的知識點出題，應屆畢業(yè)生，能考上學的概率會是很高的。相比自己是三年以前高中畢業(yè)的，又沒有系統(tǒng)的學過各科知識。畢業(yè)后回鄉(xiāng)務農(nóng)一年，出民工到水建隊又兩年多了，以前學到的知識也都快要忘光了，要是能考上學那才是癡心妄想呢！”

  山娃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聲音高，他簡直是借著酒勁兒在吶喊，在耍著酒瘋。但他的神智是清醒的，思維是不亂的。楊指導員也來勁兒，自己深深地喝了一口酒，對著山娃說：

  “大侄子??！你分析的一點不差呀！就是這么回事。如果這次你真的沒考上，咋辦呢？不再考學了嗎？”

  “不考了！不考了！再也不考了！談考色變！就是再考一百次也是個屁！我是癡人說夢，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飛機上掛鞭炮，‘想’得高！自己裝清高，覺得挺能耐！努努力，拼一把，就能考上大學！呸！別做白日夢啦！”

  他叫喊著，嗚嗚地哭了起來。不！他是嚎啕地大哭起來！汗水和淚水像下雨一樣順著臉頰嘩嘩地流下來，流進了他的酒杯里。。。他不斷地拍著腦門，抽打著自己的嘴巴子，捶胸頓足。山娃終于頓開茅塞，認清了自己的真面目。兩次考學失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楊指導員也噙著淚水，拍著山娃的肩膀安慰說：

  “大侄子！山娃！冷靜！冷靜！別傷心了，別哭了！考不上學咱們不考了！這不是你窩囊，也不是你無能，是過去社會造成的，過去時代造成的?？紝W好！不考學更好！”

  楊指導員也不知道怎么來安慰大侄子山娃了，語無倫次地勸說著，他的眼淚也從那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流了下來。

  酒，喝到了這個份上，都有點醉了。不過，楊指導員還是比山娃酒量大，他半醉半醒地看著山娃哭過之后，抽泣著，把頭埋在了胳膊上，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