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云南潛蹤炸敵艇
正德二十年十月初三,夜,云南瀾滄江(注:依用戶設定,實際為湄公河入??冢┤牒??。
夜色深沉如墨,濃密的烏云將星月盡數(shù)吞噬,海天之間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海風帶著咸腥與濕冷,無聲地掠過海面,只有遠處一艘從廣州方向駛來的漕運船,桅桿上懸掛的兩盞防風燈籠,在無盡的墨色中頑強地晃動著兩點昏黃的光暈,如同迷失靈魂的雙眼。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與紅樹林的根部,發(fā)出持續(xù)而沉悶的“嘩嘩”聲,間或夾雜著林中夜梟一兩聲凄厲的啼叫,更襯得這黑夜死寂而詭譎。
“哨海號”輕型快艇,如同幽靈般靜靜漂浮在海面。艇首,云南巡撫兼漕運總督趙忠迎風而立,身上那件漿洗得筆挺的黑色水師指揮大褂被海風灌滿,獵獵作響。他腰間的鯊魚皮鞘短刀,隨著船身的輕微晃動,不時與腳下的船板碰撞,發(fā)出規(guī)律而細微的“嗒嗒”聲,敲打著夜的寧靜。他手中緊握著一具精制的黃銅望遠鏡,鏡筒上凝結(jié)的夜露尚未干透,冰冷刺骨。他的目光,如同最敏銳的獵鷹,一遍遍掃視著眼前這片似乎亙古不變、卻又暗藏殺機的漆黑海面。每一絲不尋常的波紋,每一處偏離背景噪音的異響,都可能關系到后方萬里漕運的安危,關系到西域數(shù)十萬大軍的糧草命脈。
“將軍!”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緊張與興奮的聲音突然從船舷側(cè)后方傳來,打破了近乎凝固的沉寂。是負責監(jiān)聽聽聲管的士兵王二。他整個人幾乎趴伏在固定在船側(cè)的木質(zhì)支架上,右耳死死抵住那根長達三丈、碗口粗細的楠竹聽聲管頂端的棉花聽音墊,脖頸因極度的專注而青筋暴起。“東北方向,約三海里!有動靜!是……是那‘突突’聲!”
趙忠眼神驟然銳利,他立刻大步跨過去,輕輕推開王二,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耳朵貼上了那尚帶體溫的棉墊。初時,耳中充斥的是放大后的、如同悶雷般的背景海浪噪音,以及各種魚群游動、甲殼生物爬行的窸窣聲響。他屏住呼吸,心神沉靜,仔細分辨。果然,在那一片混沌的自然之音深處,一絲微弱但極具規(guī)律性的“突…突…突…”聲,如同潛伏的毒蛇吐信,隱約可聞!那節(jié)奏沉穩(wěn)、機械,帶著非自然的韻律,正是蒸汽機通過傳動軸驅(qū)動螺旋槳旋轉(zhuǎn)時,在水中傳遞過來的特有聲響!
“是它們!歐洲的‘海蛇級’潛艇!”趙忠猛地直起身,聲音冰冷而斬釘截鐵,在寂靜的夜空中傳開,“各艇注意!以本艦為基準,成扇形展開,間距保持十丈,目標東北三海里,三葉礁海域!合圍它,絕不能讓它溜了!”
話音未落,他已然從腰間拔出一個鐵質(zhì)信號筒,毫不猶豫地拉動引信?!斑荨荆 币幻缎杉t色的信號彈拖著耀眼的尾焰沖天而起,在如墨的夜空中驟然炸開,如同一滴墜落的血珠,瞬間照亮了下方一小片翻滾的海浪。
仿佛是接到了無聲的指令,原本靜靜散布在“哨海號”周圍的另外十九艘同型快艇,如同被驚動的魚群,瞬間動了起來。船上的水手們奮力劃動包裹著厚麻布以消音的船槳,船首悄無聲息地劈開波浪,迅速而有序地向著預定方位散開,一張針對水下幽靈的大網(wǎng),在黑暗中悄然撒下。
每艘快艇上,除了必要的操舵手和槳手,都配備了八名精銳的海防勇。此刻,他們每個人都緊緊攥著一種被稱為“沉雷”的深水炸彈。這是趙忠依據(jù)前期作戰(zhàn)經(jīng)驗,親自督造改良的武器:彈體采用宜興特產(chǎn)的厚壁陶罐,壁厚近三寸,內(nèi)部填裝了二十斤由廣州工坊精心配比的改良黑火藥,并混合了硫磺與硝石以增強水下爆破威力。陶罐底部,用浸過桐油的粗麻繩牢牢系著一塊重達二十斤的鑄鐵配重塊,確保炸彈入水后能穩(wěn)定、快速地垂直下沉,精準抵達水下五丈(約16米)左右的深度——這正是前期偵察確定的“海蛇級”潛艇最?;顒拥难埠缴疃取?br />
通過聽聲管,趙忠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突突”聲的方位和強度正在發(fā)生變化,目標潛艇顯然也察覺到了水面船只的異常動靜,正試圖轉(zhuǎn)向,向更深、更開闊的海域逃竄。
“加速!收緊包圍圈!別給它下潛的機會!”趙忠的命令通過低沉的螺號聲和手勢迅速傳遞開來??焱系乃謧兤幢M全力,肌肉賁張,船速陡然提升。不過一刻鐘功夫,一個直徑約百丈(約300米)的松散扇形包圍圈已然形成,巧妙地將那艘尚未露面的潛艇,逼迫到了三葉礁附近相對狹窄、暗礁林立的淺水區(qū)。這里復雜的水下地形,極大限制了潛艇的機動和下潛空間。
“就是現(xiàn)在!各艇聽令,目標區(qū)域,投放!”趙忠看準時機,厲聲下令。
“撲通!撲通!撲通……!”
二十聲輕重不一的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二十枚“沉雷”被海防勇們奮力推入海中,配重塊拖著陶罐迅速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之下,只留下一圈圈迅速擴散又消失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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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流逝了一秒、兩秒、三秒……
“轟?。。。。。。 ?br />
一聲沉悶至極、卻仿佛源自海底深淵的巨響猛然爆發(fā)!整個海面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拳狠狠砸中,劇烈地向上拱起,隨即炸開一個巨大的水花,夾雜著白色的蒸汽、黑色的硝煙和渾濁的泥沙,沖天而起,高度竟達十五丈(約50米)以上!強烈的沖擊波讓距離爆炸中心較近的幾艘快艇劇烈搖晃,船上的士兵們不得不緊緊抓住船舷才能穩(wěn)住身形??諝庵兴查g彌漫開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燒灼機油與金屬混合的怪味。
趙忠死死抓住“哨海號”的舵盤,借著一艘奉命靠近提供照明的漕運船上投射過來的微弱燈光,急切地向爆炸中心區(qū)域望去。只見海面上迅速擴散開一片巨大的、泛著詭異虹彩的油污帶,隨著波浪起伏。緊接著,一些扭曲變形的金屬碎片和斷裂的管道開始浮上水面。最后,在翻涌的泡沫中,一個龐然大物的輪廓緩緩浮現(xiàn)——那是一艘長度約十丈(約33米)、通體黝黑的潛艇殘骸!它的舯部被炸開了一個觸目驚心、堪比磨盤的大洞,冰冷的海水正瘋狂地倒灌進去,艇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傾斜、下沉。
“炸沉了!真的炸沉了!干掉那水怪了!”壓抑了許久的狂喜終于在海防勇們中間爆發(fā)出來,他們揮舞著手中的刀槍、扯著嗓子歡呼,多日來積壓的緊張、恐懼和對這水下鬼魅的憤恨,在此刻盡數(shù)宣泄。
然而,趙忠臉上剛剛浮現(xiàn)的一絲松懈,在王二再次將耳朵貼上聽聲管后,瞬間凍結(jié)。
“將軍!不對!”王二的臉色在漕船燈光的映照下變得慘白,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