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沙粒滾燙，腳踩上去，厚重的牛皮靴底幾乎要被粘住，每走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遠處的沙丘在烈日下扭曲變形，形成虛幻的海市蜃樓，仿佛有綠洲在晃動，引誘著口渴的人走向死亡。江彬立在蔥嶺山口堡壘的了望塔上，身上的嵌鐵棉甲早已被汗水浸透，甲片間的麻布緊緊貼在背上，帶來一陣冰涼的黏膩感，他不時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珠，汗珠落在了望塔的木欄桿上，瞬間便蒸發(fā)殆盡，只留下一點淡淡的鹽漬。手中的望遠鏡裹著一層薄薄的麻布，鏡筒上早已布滿細密的劃痕，那是常年在沙漠中征戰(zhàn)留下的印記，他費力地調(diào)整著焦距，視野穿透蒸騰的熱浪，鎖定了沙漠盡頭的景象——一道綿延數(shù)十里的黃色洪流正緩緩逼近，六十萬奧斯曼聯(lián)軍的旗幟如林，紅色的星月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下，步兵、騎兵與輜重隊排成整齊的方陣，行進時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將天空染成昏黃色。

  洪流中央，五十輛蒸汽榴彈炮車如鋼鐵巨獸般緩緩?fù)七M，每輛炮車由四個巨大的木制車輪支撐，車輪外層包裹著厚厚的鐵皮，表面釘著細密的防滑鐵釘，碾過沙丘時，留下深達半尺的轍印，在沙漠中延伸數(shù)里。炮車的鍋爐冒著滾滾白汽，煙囪吐出的黑煙與沙塵混合在一起，形成灰黑色的煙柱，發(fā)動機“轟隆”的聲響在數(shù)里之外都清晰可聞?！斑@些蒸汽車是心腹大患！必須在他們發(fā)起進攻前毀掉！”江彬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他永遠忘不了三天前前哨陣地的慘狀——十輛蒸汽炮車齊射，百斤爆炸彈如雨點般落下，堅固的土坯堡壘瞬間被轟成廢墟，士兵的尸體與斷壁殘垣混在一起，彈片殺傷范圍達兩丈，連遠處的駱駝都被波及，倒在沙地上抽搐。這種歐洲工匠打造的炮車，每時辰可行十里，比明軍的步兵行軍速度快三倍，炮口發(fā)射的百斤爆炸彈射程達八里，遠超明軍的普通火炮。

  蘇萊曼騎在一匹高大的阿拉伯戰(zhàn)馬上，戰(zhàn)馬通體烏黑，唯有四蹄雪白，是波斯國王贈送的千里良駒。他身著金色的魚鱗甲，甲片用金絲串聯(lián)，在陽光下耀眼奪目，胸前的護心鏡鑲嵌著一顆鴿蛋大小的紅寶石，腰間斜挎著一把鑲嵌寶石的彎刀，刀鞘由鯊魚皮制成，握柄處纏著金線。他勒住馬韁，居高臨下地望著前方的蔥嶺山口，那道山口狹窄如咽喉，兩側(cè)是陡峭的石山，山上布滿了明軍的防御工事，炮口隱約可見，卻并未讓他有絲毫畏懼，嘴角反而勾起一絲輕蔑的冷笑。這些蒸汽榴彈炮車是他用西域的十座金礦換來的籌碼，歐洲人不僅提供了炮車，還派來三十名頂尖工匠負責維護，每輛炮車配備四名炮手和兩名鍋爐工，炮手經(jīng)過歐洲人的嚴格訓(xùn)練，能在移動中精準瞄準目標，鍋爐工則精通蒸汽機的調(diào)試，確保炮車隨時能保持最佳狀態(tài)。

  “傳我命令！蒸汽炮車在前開路，步兵緊隨其后，騎兵分列兩翼！今日務(wù)必踏平蔥嶺山口，直取吐魯番！”蘇萊曼的聲音洪亮如鐘，通過身旁的十名傳令兵傳遍全軍，傳令兵騎著快馬，揮舞著紅色的傳令旗，在軍陣中穿梭。五十輛蒸汽炮車的鍋爐工立刻加大火力，添煤的鐵鏟撞擊爐膛的“叮當”聲密集響起，鍋爐內(nèi)的蒸汽壓力迅速升高，“滋滋”的聲響愈發(fā)刺耳，炮車開始加速前進，車輪碾過沙丘的“咯吱”聲與發(fā)動機的轟鳴交織成恐怖的戰(zhàn)歌。奧斯曼聯(lián)軍的士兵們也加快了腳步，步兵手持長矛和盾牌，騎兵拔出彎刀，臉上帶著狂熱的神情——他們相信，有蒸汽炮車這種“神器”在手，明軍的防線不堪一擊，攻破蔥嶺山口后，便能洗劫富庶的吐魯番，搶奪金銀財寶和奴隸。

  江彬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召集麾下將領(lǐng)和依附大明的阿富汗、波斯部落首領(lǐng)，在堡壘的議事廳內(nèi)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議事廳的沙盤上，清晰標注著聯(lián)軍的進軍路線和明軍的防御部署，江彬用木棍指著沙盤中央的蒸汽炮車模型，沉聲道：“敵軍的優(yōu)勢全在這些蒸汽車上，正面硬拼我們損失太大，必須用奇襲毀掉它們！”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阿富汗部落首領(lǐng)阿米爾身上——阿米爾的部落常年在戈壁沙漠中游牧，擅長夜襲和游擊戰(zhàn)，手下的騎兵個個都是馬術(shù)精湛的好手。

  “阿米爾將軍，我命你率領(lǐng)三萬阿富汗騎兵，趁著今日傍晚沙漠降溫后，悄悄繞到敵軍后方的炮車營地，務(wù)必將五十輛蒸汽車全部燒毀！”江彬的聲音斬釘截鐵，“我會讓工匠給你們準備足夠的火油和炸藥包，火油要裝在密封的陶罐里，防止泄漏?！卑⒚谞柫⒖陶酒鹕恚碇鴤鹘y(tǒng)的阿富汗長袍，腰間系著寬腰帶，腰帶上插著兩把短刀，黝黑的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江將軍放心！我的騎兵在沙漠中如魚得水，夜襲更是我們的拿手好戲，保證將那些鐵疙瘩燒成一堆廢鐵！”波斯部落首領(lǐng)哈希姆也主動請戰(zhàn)：“江將軍，我愿率領(lǐng)兩萬波斯騎兵，在聯(lián)軍側(cè)翼發(fā)起佯攻，牽制他們的騎兵部隊，不讓他們回援炮車營地！”

  小主，

  江彬點頭贊許：“好！哈希姆將軍，你的任務(wù)至關(guān)重要，只要能纏住敵騎半個時辰，阿米爾將軍就能得手！我則率領(lǐng)明軍主力在正面防御，用蒸汽步槍和火炮吸引敵軍的注意力，為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會議結(jié)束后，士兵們立刻開始準備，工匠們將火油裝進陶罐，用軟木塞封口，再用麻布包裹，綁在騎兵的馬背上；鐵匠則連夜打造了一批鋒利的短刀，分發(fā)給騎兵用于近戰(zhàn)。傍晚時分，沙漠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夕陽將沙丘染成金黃色，阿米爾率領(lǐng)三萬阿富汗騎兵悄悄從堡壘的側(cè)門出發(fā)，騎兵們的戰(zhàn)馬馬蹄都裹上了厚厚的駝毛氈，防止踏沙時發(fā)出聲響，他們身上穿著與沙漠顏色相近的土黃色長袍，在沙丘的掩護下，如幽靈般朝著聯(lián)軍后方潛行。

  三個時辰的急行軍后，聯(lián)軍的炮車營地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中。營地位于聯(lián)軍主力后方三里處，背靠一座低矮的沙丘，周圍豎起了兩道密密麻麻的鐵絲網(wǎng)，鐵絲網(wǎng)高兩丈，上面掛滿了鋒利的鐵刺，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名奧斯曼士兵站崗，士兵手中握著長矛，腰間掛著彎刀，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動靜。營地內(nèi)，五十輛蒸汽榴彈炮車整齊地排列成五排，每輛炮車之間相隔兩丈，鍋爐已經(jīng)熄滅，只有少數(shù)幾名歐洲工匠還在圍著炮車檢查機械部件，他們手中拿著扳手和錘子，不時發(fā)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炮手和鍋爐工們則圍坐在三十多堆篝火旁，有的在烤肉，有的在喝酒，手中的武器隨意地放在地上，臉上滿是放松的神情——他們認為明軍根本不敢主動發(fā)起進攻，營地有五千士兵守衛(wèi)，固若金湯。阿米爾趴在沙丘頂端，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營地的布局，他發(fā)現(xiàn)站崗的士兵每隔一刻鐘就會換一次崗，換崗時會有短暫的混亂，這正是突襲的最佳時機。他回頭對身后的敢死隊隊長低聲道：“子時一到，你們先解決哨兵，用繩套，別發(fā)出聲音！”敢死隊的五十名士兵都是部落里最精銳的勇士，他們點點頭，從背上取下特制的繩套——繩套由牦牛筋制成，堅韌無比，末端系著沉重的鐵球，便于精準投擲。

  子時一到，換崗的號角聲在營地內(nèi)響起，站崗的士兵開始交接，阿米爾猛地揮下手臂，敢死隊士兵如獵豹般從沙丘后潛行而出，他們彎著腰，利用沙丘的陰影掩護，快速靠近鐵絲網(wǎng)。一名哨兵剛交接完崗位，正揉著惺忪的睡眼，突然感到脖子一緊，繩套已經(jīng)牢牢套住了他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