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守仁潛龍在淵
洞口血腥氣彌漫,暮色徹底吞沒了山林,只有洞內(nèi)那堆將熄未熄的篝火提供著微弱的光明和一絲暖意。
那青衣面具人仿若鬼魅一般,毫無征兆地驟然現(xiàn)身。周身似有一層若有若無的神秘霧氣繚繞,將其身形襯托得越發(fā)飄忽不定。待眾人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他又如輕煙般倏地消失離去,去向宛如被黑暗吞噬,無跡可尋,整個過程充滿了詭異莫名的氛圍。
其施展的手段堪稱驚世駭俗,信手拈來一片飄落的花瓣,或是隨意折下一截路邊的樹葉,在他內(nèi)力的灌注之下,瞬間化作凌厲無比的暗器。只見那些看似柔弱無害的花葉在空中急速旋轉(zhuǎn),帶著尖銳的破風(fēng)之聲,精準(zhǔn)地朝著敵人呼嘯而去。僅僅只是瞬息之間的工夫,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強敵便如齏粉般灰飛煙滅,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已命喪當(dāng)場。這般超凡絕倫的功夫,已然近乎傳說中那些逍遙于塵世之外的陸地神仙所擁有的神通手段。
張睿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遍體生寒。他的腦海中不斷翻涌著各種念頭,滿心的不可思議幾乎要沖破胸膛。下意識地,他將目光投向了一向沉穩(wěn)可靠的靜虛師太,尋求一絲安定與解答。卻見師太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也布滿了陰云,秀美的眉毛緊緊皺成了“川”字,雙眸之中既有著難以掩飾的困惑,更流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顯然,就連見識廣博的她,也不曾認(rèn)識這位突然闖入又神秘莫測的青衣面具人。
“此人…是敵是友?”張睿壓低聲音,喉頭發(fā)干。
靜虛師太微微蹙起雙眉,面容凝重地緩緩搖了搖頭,那一頭青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輕嘆一聲道:“此人手段著實莫測高深,其背后的意圖更是如霧里看花,難以捉摸。方才那驚險萬分之際,他驟然現(xiàn)身,以奇絕精妙之術(shù)替我們巧妙解了重重包圍,又精準(zhǔn)無誤地指明通往安全的去路。”說到此處,她抬眸凝望,目光再度投向那條隱沒于黑暗之中、透著無盡神秘的幽深石縫,仿佛能透過層層迷霧看到未知的危險正在悄然潛伏。
“縱使他懷揣著不為人知的目的,可眼下這方寸之地已然危機四伏,萬萬不可再做長久停留。要知道,那些心狠手辣的殺手竟然能夠?qū)さ酱颂幰淮?,憑借他們的執(zhí)著與敏銳,必定還能再度找上門來。而下一次,怕是再難有這樣的天大‘運氣’,能逢兇化吉、全身而退了?!?br />
洞外,那個小乞丐正快速地在尸體上翻檢著什么,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片刻后,他似乎一無所獲,有些氣惱地踢了一下地上的尸體,隨即警惕地四下張望,尤其是面具人消失的方向,然后身形一閃,也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山林中,并未朝山洞而來。
他就像一陣風(fēng),來得突然,去得干脆,只留下滿地謎團。
張睿收回目光,知道現(xiàn)在不是探究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與疑慮,對靜虛師太道:“師太,我們走!”
三人不再猶豫。靜虛師太率先鉆入那狹窄的石縫,張睿讓朱壽緊跟其后,自己斷后。他在進入前,最后看了一眼洞外的尸骸和寂靜的山林,將那青衣面具人的身影深深印入腦海,然后用力將那塊松動的大石推回原位,盡可能堵塞入口。
石縫內(nèi)狹窄、潮濕、陰暗,僅容匍匐前進。冰冷的水滴從頭頂巖壁落下,四周是粗糙的巖石,摩擦著身體。朱壽顯然極為害怕,呼吸急促,但在張睿的低聲鼓勵和紀(jì)師太沉穩(wěn)的引領(lǐng)下,還是咬著牙向前爬去。
不知在黑暗中爬行了多久,前方終于傳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紀(jì)師太的聲音:“到了?!?br />
三人依次鉆出石縫,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深邃幽靜的峽谷呈現(xiàn)在眼前。兩側(cè)峭壁如削,長滿了青苔和藤蔓,谷底一條淺淺的溪流潺潺流過,發(fā)出悅耳的水聲。夜空繁星初現(xiàn),星光灑落谷中,雖不明亮,卻足以視物。這里極其隱蔽,若非知曉秘徑,絕難發(fā)現(xiàn)。
“此地暫可安歇?!奔o(jì)師太尋了一處背風(fēng)的凹陷巖壁,“我去取些水來,再尋些能果腹的野果?!?br />
張睿則抓緊時間檢查四周環(huán)境,確認(rèn)并無危險,這才稍稍放松下來。疲憊和傷痛如同潮水般涌上,他靠著巖壁坐下,運起那微薄的內(nèi)息調(diào)理傷勢。朱壽挨著他坐下,小臉蒼白,緊緊抓著他的衣角,沉默不語。
紀(jì)師太很快返回,用寬大的樹葉盛來清水,還帶來一些酸澀的野莓。三人分食,雖不能飽腹,但也勉強恢復(fù)了少許力氣。
“師太,那青衣人…”張睿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提起。
紀(jì)師太沉默片刻,道:“貧尼亦不知其來歷。觀其武功,已臻化境,遠(yuǎn)非尋常江湖人物。其所用…似是失傳已久的‘摘葉功’,但威力更為驚人。其出現(xiàn),或與殿下身份牽扯的舊日恩怨有關(guān),或…與朝中某些深不可測的力量有關(guān)。”她頓了頓,加重語氣,“然,此等人物,心思難測,其相助是福是禍,猶未可知。我等當(dāng)下之要務(wù),并非探究此人,而是如何安然抵達王守仁處?!?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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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將張睿拉回現(xiàn)實。沒錯,無論那面具人多神秘,眼前的生存和出路才是第一位的。
“您之前說,信已由猴兒送出?那樵夫可靠嗎?王守仁…他會信嗎?又該如何接應(yīng)我們?”張睿提出一連串問題。這計劃聽起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紀(jì)師太道:“那樵夫乃山中老戶,其祖上曾受碧云庵大恩,多年來暗中替庵中采買運送些物什,口風(fēng)極緊,應(yīng)是可靠。至于王伯安…”她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他若見到信物和所述內(nèi)容,以他之能,必能推斷出七八分真相。即便不全信,也定會派人前來探查。我等只需在此峽谷中耐心等待,并留下些許標(biāo)記即可?!?br />
她看向張睿:“你傷勢如何?可能行動?”
張?;顒恿艘幌录绨颍瑐陔m仍作痛,但已不影響行動:“無大礙?!?br />
“好。明日我們便沿溪流向下游小心行進。此峽谷雖隱秘,但并非絕地,下游應(yīng)有出口。我們一邊移動,一邊等待接應(yīng),總好過困守一地?!?br />
計劃已定,三人便在這峽谷中度過了一個忐忑而寒冷的夜晚。輪流守夜,不敢深眠。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