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強(qiáng)抬起頭，那雙被膿血糊住的眼睛里，怨毒和恨意，濃稠得如同實(shí)質(zhì)。

  許瑯和他對視一眼。

  一句話都沒說。

  他只是邁開腿，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砰！”

  一記毫無花巧的直踹，正中韓少強(qiáng)那張已經(jīng)腫成豬頭的臉！

  骨頭碎裂的“咔嚓”聲，清晰可聞。

  韓少強(qiáng)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后面的石墻上，又滑了下來，嘴里噴出一口混著幾顆牙齒的血沫。

  “嗬……嗬……”

  他想慘叫，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響。

  許瑯沒有停。

  他走上前，抬起腳，對著那灘爛泥般的身體，一腳，一腳，又一腳地踩了下去。

  “砰！”

  “砰！”

  “砰！”

  每一腳，都用上了十足的力氣。

  每一腳，都伴隨著沉悶的骨裂聲。

  這不是審訊。

  這是純粹的發(fā)泄。

  為了那三十二個慘死的鄉(xiāng)親，為了那些慘死的孩子，為了那些在驚恐中被砍倒的老人。

  許久。

  許瑯才停了下來。

  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的血色，終于稍稍褪去了一些。

  地上的韓少強(qiáng)，已經(jīng)徹底沒了人樣，像一灘被搗爛的肉泥，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那雙眼睛里的怨毒，早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黑風(fēng)寨，還剩多少人?！?br />
  許瑯的聲音，冰冷得像數(shù)九寒冬的風(fēng)。

  “沒……沒了……”

  韓少強(qiáng)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何……何奎……帶了三十多個兄弟……幾乎……全都來了……”

  “寨子里……就……就剩幾個看門的……伙夫……”

  許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何奎知道了馬志忠死在大河村，肯定不會大意，又為了給自己兄弟報仇，必然會傾巢而出。

  這番審問，只是為了確認(rèn)自己的猜測。

  隨后，許瑯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散發(fā)著惡臭和絕望的人間地獄。

  他沒有再看韓少強(qiáng)一眼。

  這個叛徒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

  村民們不會放過他的。

  ……

  村口。

  陸石頭和柱子他們七個少年，正端著大碗，狼吞虎咽地喝著肉粥。

  一場血戰(zhàn)下來，他們也餓壞了。

  當(dāng)許瑯的身影出現(xiàn)時，七個少年立刻扔下碗，站得筆直。

  “瑯哥！”

  “吃飽了？”許瑯看著他們。

  “吃飽了！”七個人異口同聲，聲音洪亮。

  “吃飽了，就跟我去殺人?！?br />
  許瑯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再也普通不過的事情。

  七個少年的眼睛，卻在瞬間，全都亮了起來！

  沒有恐懼，沒有猶豫。

  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和崇拜！

  他們親眼見證了許瑯是如何斬殺何奎的，親手砍翻了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馬匪。

  血，已經(jīng)流過了。

  膽，也已經(jīng)壯了。

  現(xiàn)在的他們，是一群嗷嗷叫的狼崽子，而許瑯，就是他們的頭狼！

  “把馬牽出來！”

  “是！”

  很快，八匹神駿的高頭大馬，被牽到了村口。

  許瑯翻身上馬，看著身后那七張稚氣未脫，卻寫滿了決絕的臉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出發(fā)！”

  八騎絕塵而去，馬蹄踏起的煙塵，在清晨的陽光下，像一條翻滾的黃龍。

  ……

  兩個時辰后。

  一座險峻的山峰下，一座用巨木和山石壘成的寨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黑風(fēng)寨！

  寨子依山而建，地勢險要，只有一條狹窄的山路可以通行，兩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