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看著桌上那包還在滲油的豬肉，渾濁的眼睛里，先是茫然，然后是巨大的悲慟。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是死死地抱著懷里那個熟睡的嬰兒，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許瑯沒再多說一句廢話。

  說完，他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這十斤肉，不是因?yàn)樾能?，更不是因?yàn)槔⒕巍?br />
  他只是可憐這個剛出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嬰兒。

  在這操蛋的世道，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走出那間破敗的茅屋，夜風(fēng)吹在臉上，很冷。

  回去的路上，許瑯在一個墻角，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

  是之前幫他去鎮(zhèn)上報信的那個小男孩。

  他正躲在暗處，探頭探腦地望著自己，滿是畏懼。

  “過來?！痹S瑯開口。

  小男孩嚇得一哆嗦，轉(zhuǎn)身就想跑。

  “我讓你過來?！?br />
  許瑯的嗓音很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yán)。

  小男孩的身體僵住了，他磨磨蹭蹭地從墻角走了出來，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怎么？怕我？”

  小男孩沒說話，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許瑯知道，下午在韓少強(qiáng)家門口那血腥的一幕，已經(jīng)徹底嚇壞了這個孩子。

  “我問你，你怎么沒去我家喝肉湯？”

  “我……我……”小男孩的聲音細(xì)若蚊蠅，“我看見你……你把韓大叔的腿……”

  許瑯笑了。

  他從懷里又掏出一塊用荷葉包著的，還冒著熱氣的熟肉，扔到小男孩懷里。

  濃郁的肉香，瞬間鉆進(jìn)男孩的鼻腔。

  “我許瑯，只對敵人狠。”

  “你幫了我，我不會虧待你。明天中午，記得到我家來，肉管夠。”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個捧著肉，呆立在原地的男孩，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他許瑯，從不虧欠別人。

  ……

  回到家，院子里已經(jīng)收拾得干干凈凈。

  次臥的門開著一條縫，透出微弱的燈光，但里面靜悄悄的。

  主臥的房門，卻緊緊關(guān)著。

  花有容她們，很懂事。

  許瑯推開主臥的門。

  一盞昏黃的油燈下，李秀芝正局促不安地坐在床邊。

  她已經(jīng)換上了一件干凈的衣服，頭發(fā)也梳理過，那張清秀的小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動人。

  她聽到門響，身體明顯地顫了一下，兩只小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臉蛋紅得能滴出血來。

  “夫……夫君……”

  許瑯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坐下，卻沒有猴急地動手動腳。

  他只是看著她，忽然開口道：“秀芝，你知道嗎？以前在村里，我最喜歡看的姑娘，就是你?！?br />
  李秀芝猛地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

  “那時候，我覺得你是咱們村里最漂亮的女人?！痹S瑯的嗓音里，帶著一絲懷念的笑意。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秀芝瞬間就懵了。

  所有的緊張和局促，都被一股更奇妙、更羞澀的情緒所取代。

  “我……我哪有……”她羞得把頭埋進(jìn)了胸口，小聲地嘟囔。

  “小時候，咱們還一起去河邊摸過魚呢?！痹S瑯繼續(xù)說道。

  李秀芝的心，猛地一跳。

  她當(dāng)然記得。

  只是后來長大了，男女有別，便漸漸疏遠(yuǎn)了。

  她偷偷抬起眼，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不再是記憶里那個瘦弱沉默的少年了。

  他的肩膀?qū)捔?，輪廓也變得硬朗，特別是那雙眼睛，深邃得讓人心慌，看一眼就忍不住陷進(jìn)去。

  “夫君……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崩钚阒バ÷曊f。

  “那你喜歡現(xiàn)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許瑯壞笑著問。

  李秀芝的臉更紅了，她咬著嘴唇，用幾乎聽不見的音量說：“……都喜歡?！?br />
  許瑯不再說話，只是伸出手，將她輕輕攬入懷里。

  李秀芝的身體僵了一下，但很快就軟了下來，順從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那強(qiáng)有力的心跳。

  “夫君，我會好好伺候你的……我什么活都能干……”

  “傻丫頭?！?br />
  許瑯低頭，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