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我都接受
雪花無聲飄落,在黑傘的邊緣積起細白的輪廓。
沈清越問完那個問題,便不再催促,只是微微仰著頭,目光落在容硯被燈光和雪光映照得有些朦朧的俊臉上,耐心等待著。
容硯沒有立刻回答。他撐著傘,身姿挺拔如松,寒星般的眸子在傘下的陰影里,顯得愈發(fā)深邃難測。
雪花偶爾穿過傘沿的縫隙,落在他深藍色的羊絨衫上,留下幾點迅速消融的濕痕。
他沉默的時間并不算長,但在這寂靜的雪夜里,每一秒都被拉得格外清晰。
就在沈清越以為他會用一句官方的套話搪塞過去時,他卻緩緩開口,聲音比落雪更輕,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沈女士認為,什么樣……才算紅顏知己?”
沈清越眼底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光芒。她就知道,這只老狐貍不會輕易就范。
她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上沾了幾片細小的雪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她做出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后才慢悠悠地說道:
“紅顏知己啊……起碼得知根知底吧?”她歪著頭,像是在斟酌用詞,“就像……能在這大雪天里,一起散散步,聊聊彼此前任的那種?”
她說著,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波流轉(zhuǎn),帶著幾分戲謔和自嘲,將剛才自己那番“坦誠”也一并調(diào)侃了進去。
容硯看著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那雙總是冰冷的眸子里,似乎也染上了笑意。
他沒有對她的定義做出評價,只是順著她的話,用一種陳述事實般的語氣說道:
“工作繁忙,瑣事纏身,倒是很少有這樣的閑暇時間,和閑情逸致?!?br />
沈清越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一副不贊同的模樣。她向前走了兩步,靴子踩在薄雪上,發(fā)出輕微的“嘎吱”聲。
她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容硯,雪花在她周身飛舞。
“人生苦短啊,容先生?!彼袊@道,語氣帶著看透世事的慵懶和勸誡,“要及時行樂才對?!?br />
她抬起手,輕輕拂去肩頭的落雪,動作優(yōu)雅,眼神卻帶著灼人的亮光,直視著容硯:
“比如……就像現(xiàn)在,放下那些繁重的工作和心思,和我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士,在初雪之夜,聊聊天,散散步,不也是一種難得的‘行樂’嗎?”
她的話語大膽而直接,帶著自信與誘惑的,毫不掩飾地展露著自己的魅力,享受此刻的寧靜與曖昧。
容硯撐傘的手,微微收緊了些。
他看著雪光中巧笑倩兮的沈清越。
兩人就這樣站在越下越大的雪中,黑色的傘像一個小小的、與世隔絕的天地。誰也沒有再提回去的事,仿佛都在享受著這片刻詭異的寧靜與對峙。
雪花越來越大,從之前的細碎粉末變成了片片鵝毛,簌簌落下,很快就在他們的肩頭、發(fā)梢積了更厚的一層。周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起來,世界仿佛只剩下這一把黑傘,和傘下的兩個人。
最終還是容硯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在密集的落雪聲中,顯得有些低沉:
“我的榮幸。”
簡單的四個字,聽不出太多情緒,卻像是一種默許,一種對此刻氛圍的承認。
沈清越臉上的笑容加深,她也微微頷首:
“我也很榮幸?!?br />
她頓了頓,向前伸出那只戴著黑色皮質(zhì)手套的手,目光清亮地看著他:
“合作愉快,容先生?!?br />
這一次的“合作愉快”,似乎不再僅僅指代那份剛剛簽署的合同,而是此刻雪夜漫步的微妙“合作”。
容硯看著她伸出的手,目光在她纖細的手指和黑色的手套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也抬起那只沒有撐傘的手,握了上去。
他的手很涼,骨節(jié)分明,隔著薄薄的手套,沈清越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和那份沉穩(wěn)。
一觸即分。
禮貌,克制,卻在這一刻的雪夜背景下,滋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張力。
松開手,沈清越率先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她抬頭看了看越來越大的雪,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干脆:
“雪大了,容先生是打算繼續(xù)走走,還是……回去?”
將選擇權(quán),再次拋回給了他。
容硯撐著傘,目光掠過她沾滿雪花的發(fā)頂,望向遠處被大雪籠罩的、模糊的胡同盡頭。
容硯的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沈清越被雪花點綴得毛茸茸的發(fā)頂上,聲音在雪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雪景難得,再走一段吧?!?br />
沈清越眼底閃過意料之外的光芒,隨即,她點了點頭:“好啊?!?br />
黑色的傘面再次移動,承載著兩人,沿著覆雪的青石板路繼續(xù)向前。
雪越下越大,四周萬籟俱寂,只有腳踩積雪的“嘎吱”聲和落雪的簌簌聲交織,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這純白與靜謐包裹。
傘下的空間有限,兩人肩臂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輕碰,隔著厚厚的衣物,傳遞著體溫和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感。
他們不再多言,只是安靜地走著,像是在共同守護著這片雪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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