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燈站的老槐樹在晨露里舒展枝葉，樹影落在晾著的酒旗上，把“星麥釀”三個字染成淡金色。阿影蹲在樹下翻曬酒曲，指尖捏著塊暗紫色的麥餅——是用暗區(qū)新麥磨的粉，發(fā)酵時特意加了銀白星麥的花粉，餅面上泛著層細碎的光，像撒了把星塵。

  “再曬三天就能入缸了。”麥爺爺拄著拐杖過來，酒葫蘆在腰間晃出輕響，“當(dāng)年你父親用這法子釀出的‘雙軌酒’，能在酒液里看見兩條并行的星軌，喝一口能暖三程路。”他指著樹干上的刻痕，最深處有圈模糊的印記，“這是第一壇酒的酒封印，三十年了，雨水都沖不掉?！?br />
  林野正往酒壇上拓印標(biāo)記，用的是從“希望號”殘骸里找到的老木模，模子上的星麥花紋已經(jīng)磨得發(fā)亮。拓到第三十七壇時，木模突然卡住了，他湊近一看，發(fā)現(xiàn)模子縫隙里卡著片干枯的麥葉，葉面上竟用針刻著細小的星軌坐標(biāo)。

  “是‘凈化者’殘余勢力的藏身處！”阿影認(rèn)出坐標(biāo)旁的標(biāo)記——是個斷裂的星麥穗，與巡邏艦殘骸上的一致，“這木模當(dāng)年肯定在他們手里轉(zhuǎn)過，有人故意把坐標(biāo)藏在這?！?br />
  星晶吊墜里的母梭突然劇烈震動，投射出的影像里，片冰封的星域中飄著艘暗灰色的戰(zhàn)艦，艦身印著“凈化者”的徽記，甲板上卻晾著串暗紫色的星麥——是阿辰他們送去的酒桶上的裝飾，顯然有人把星麥酒送到了這里。

  “他們在打新麥酒的主意?！绷忠鞍邀溔~上的坐標(biāo)拓在星圖上，指尖劃過冰封星域的邊緣，“老日志說那里的星軌被低溫凍住了，只有星麥酒的熱量能融化冰層，他們想搶酒來開通秘密航道。”

  麥爺爺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該怎么辦！”他轉(zhuǎn)身往儲藏室走，拐杖敲得地面篤篤響，“當(dāng)年對付凍僵的星軌，就用‘酒蒸法’——把熱酒潑在軌道上，酒氣混著星麥的能量能化開三尺冰。咱們就給他們送壇‘加料’的酒，讓他們偷了也用不成！”

  三天后的清晨，艘偽裝成貨運船的小艦載著十壇“星麥釀”駛出星燈站。阿影在最底層的酒壇里藏了個微型追蹤器，外殼裹著浸了星麥酒的棉絮，追蹤信號混在酒香里，連最精密的探測器都查不出來。

  “記住，見到戴銀色面具的人就把酒交出去?！绷忠案糁ㄓ嵠鞫诖瑔T，“他們要的是能化冰的酒，肯定會當(dāng)場試飲，你們趁機觀察他們的防御布局?！?br />
  貨運船駛?cè)氡庑怯驎r，舷窗外的星軌果然凍成了青灰色的冰條，像串懸在黑暗中的水晶。戰(zhàn)艦的輪廓在冰層后若隱若現(xiàn)，艦橋的燈光是詭異的綠色，照在冰面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凈化者”的人登船時，每個人都戴著遮住半張臉的面具，只有領(lǐng)隊的人摘下面具——是張年輕的臉，眼角有塊星麥葉形狀的疤痕，和阿月、阿辰的一模一樣。

  “是阿夜?！卑⒂霸诒O(jiān)控畫面里攥緊了拳頭，“阿月說過，她還有個弟弟當(dāng)年被‘凈化者’擄走，看來就是他?！?br />
  阿夜檢查酒壇時格外仔細，指尖敲過每個壇身，在藏著追蹤器的酒壇前停了停：“這壇的聲音不對?！彼蝗话蔚杜_壇封，酒液噴涌而出的瞬間，追蹤器的信號突然消失——里面的星麥棉絮遇酒膨脹，把信號器裹成了個實心球。

  “看來你們留了東西?！卑⒁估湫σ宦?，揮手示意手下把酒搬上戰(zhàn)艦，“不過沒關(guān)系，這酒我們正好有用?！?br />
  貨運船離開后，追蹤器的信號始終沒恢復(fù)。林野正想啟動備用方案，星晶吊墜突然發(fā)燙，里面的銀白星麥種子射出道光束，在星圖上投出片流動的酒痕——是藏在酒液里的微型信號，正順著戰(zhàn)艦的管道流動，畫出艦內(nèi)的布局圖。

  “是銀白星麥的花粉起作用了！”阿影看著酒痕在星圖上勾勒出彈藥庫、引擎室的位置，“它們混在酒里，只要接觸到金屬就會留下光痕，只有星晶能看見?！?br />
  當(dāng)晚，“雙軌號”帶著三十名船員潛入冰封星域。阿影操控機械臂往戰(zhàn)艦的通風(fēng)管里注入星麥酒蒸汽，蒸汽遇到冰冷的管道立刻凝結(jié)成露，酒露里的星麥花粉順著氣流擴散，在每個房間的地面上畫出淡紫色的軌跡，像給整艘戰(zhàn)艦標(biāo)上了發(fā)光的路標(biāo)。

  林野帶著小隊往彈藥庫摸去，腳下的酒痕突然變粗——是阿夜正在里面試酒，他把暗區(qū)新麥釀倒進金屬碗，酒液里竟浮現(xiàn)出暗區(qū)麥田的倒影，驚得他手里的碗差點落地。

  “這酒里怎么會有星麥？”阿夜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指尖劃過碗里的麥浪倒影，“他們說暗區(qū)的麥子都是毒草……”

  躲在通風(fēng)管里的阿影突然開口：“毒草能釀出這么香的酒嗎？”她把阿月和阿辰的影像投在酒液里，“你姐姐在星燈站種了片新麥田，你弟弟在暗區(qū)收獲了第一茬麥子，他們都在等你回家?！?br />
  阿夜的刀“當(dāng)啷”落地，酒碗里的倒影突然炸開，無數(shù)酒珠濺在地面上，每個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的畫面：阿月在銹鐵集市烤餅、阿辰在暗區(qū)澆水、麥爺爺在星燈站釀酒……像場用酒液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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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阿夜后退時撞翻了酒壇，暗紫色的酒液在地面上漫開，與銀白星麥的花粉融合，畫出條完整的星軌——從星燈站到暗區(qū)，從麥禾實驗室到“遺忘星帶”，像條用酒液寫就的回家路。

  戰(zhàn)艦的警報突然響起，是“凈化者”的高層發(fā)現(xiàn)了異常。阿夜突然抓起把星麥酒往引擎室跑：“我知道怎么毀了他們的冰封航道！”他把整壇酒潑在凍住的星軌控制器上，酒液沸騰的瞬間，冰層開始融化，露出底下被凍住的星麥根系——是當(dāng)年“希望號”散落的種子，在冰里沉睡了百年，遇酒竟抽出了嫩綠的芽。

  “原來他們一直在這里?！卑⒂翱粗翟诰埔豪锸嬲梗c“雙軌號”投下的星麥藤蔓連接，整艘戰(zhàn)艦突然被淡紫色的光籠罩，“這些種子才是最好的武器，比任何炮彈都管用?！?br />
  戰(zhàn)斗結(jié)束時，冰封星域的冰層已經(jīng)融化了大半，露出底下縱橫交錯的星軌，每條軌道上都飄著淡紫色的酒痕，像給星軌系上了發(fā)光的絲帶。阿夜捧著半壇剩下的星麥釀，在酒液里看見自己的倒影與阿月、阿辰重疊在一起，突然紅了眼眶。

  “回家吧?！绷忠芭牧伺乃募绨颍靶菬粽镜木七€在等你開封，老槐樹的刻痕里，該添上新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