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歸墟之鑰
蘭草的熒光在谷道兩側(cè)流動,像兩串被風(fēng)揉碎的星子。
蘇蘅的鞋跟碾過潮濕的青苔,每一步都壓得很輕——方才紫藤封印開啟時迸發(fā)的金光還在眼底晃,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胸腔的聲音,一下重過一下。
心口的玉片早沒了灼熱感,此刻正貼著肌膚沁出絲絲涼意,倒像是在替她平復(fù)情緒。藤囊里的白蓮卻不安分,花瓣一下下戳她掌心,像在催促什么。
蘇蘅垂眸看了眼腰間鼓囊囊的藤囊,忽然想起方才制住紅葉使時,那些藤蔓是如何活物般纏住軟劍——她的能力,似乎又強(qiáng)了些。
谷道盡頭的石門是在她數(shù)到第七步時出現(xiàn)的。門楣爬滿枯藤,卻在她靠近時“簌簌”抖落陳灰,露出門后一方幽黑的空間。
蘇蘅頓住腳步,指尖輕輕叩了叩腰間藤囊。三株細(xì)若發(fā)絲的青藤應(yīng)聲竄出,繞著石門轉(zhuǎn)了兩圈,又蔫頭耷腦地縮回囊里——沒有機(jī)關(guān),沒有毒氣,連半分惡意都無。
她松了口氣,卻沒急著進(jìn)去。從藤囊里摸出片薄如蟬翼的柳葉,輕輕拋向門內(nèi)。柳葉打著旋兒飄了五尺,“叮”地撞在什么東西上,落下來時邊緣竟沾了星點(diǎn)七彩光屑。
蘇蘅瞳孔微縮,那是鑰匙。
石室中央懸浮著一枚巴掌大的鑰匙,通體晶瑩如冰,卻流轉(zhuǎn)著虹光,像是把彩虹揉碎了灌進(jìn)水晶里。
它下方?jīng)]有任何支撐,就那么靜悄悄地懸著,連空氣都因它的光暈泛起細(xì)碎的漣漪。
蘇蘅望著它,忽然想起小時候在博物館見過的翡翠扳指——但這把鑰匙比那扳指通透百倍,連內(nèi)里的紋路都清晰可見,像是用最清的泉水雕成的。
“歸墟之鑰……”她喃喃出聲,喉間發(fā)緊。
夢境里那株半透明的花靈曾說過,這鑰匙藏在蘭心谷最深處,是解開她身世的關(guān)鍵。
此刻玉片在胸口發(fā)燙,連帶著她的指尖都在發(fā)顫,像有根無形的線,從鑰匙直連到她心口,輕輕扯著她往前。
蘇蘅咬了咬舌尖。疼意涌上來時,她摸出藤囊里最后一把止血草,捻碎了撒向鑰匙。
草屑飄到離鑰匙三尺處便停住,像被什么無形的屏障托住,接著“刷”地綻開細(xì)小的粉花——沒有毒,沒有咒,甚至連靈壓都溫溫柔柔的,像春風(fēng)拂過草尖。
她這才敢抬腳。離鑰匙還有半步時,蘇蘅又停住了,解下腰間藤囊,輕輕放在腳邊,這才伸出手。
指尖剛碰到鑰匙表面,便有暖流順著皮膚竄進(jìn)血脈,像是冬日里喝了碗熱姜茶,從指尖暖到后頸。鑰匙在她掌心沉了沉,竟自動縮成巴掌大小,虹光也收斂了些,只余一圈淡紫的光暈裹著它。
“嗡——”記憶碎片突然涌進(jìn)腦海。
她看見一片望不到邊的花海,紅的、白的、粉的,每朵花都在對她笑;看見一座白玉筑成的殿宇,殿中立著株半透明的花樹,花瓣落下來時會變成星星;還看見自己——不,是另一個自己,穿著月白裙裾站在花樹前,手里捧著的,正是這把歸墟之鑰。
“那是你前世?!眽艟郴`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不再是往日的縹緲,倒像就站在她身后。
蘇蘅猛地轉(zhuǎn)身,卻只看見空蕩蕩的石室。再回頭時,鑰匙上的虹光更盛了些,連帶著她掌心都泛起淡淡的熒光。
“歸墟之鑰,乃上古花靈封印自身力量所化?!被`的聲音低沉下來,“你每解一層封印,便多一分力量。待完全解鎖……”它頓了頓,“你將成為真正的萬芳主,掌控天下草木?!?br />
蘇蘅喉結(jié)動了動:“那代價呢?”
“凡人心性?!被匾粼谑依锸庨_。
蘇蘅望著掌心的鑰匙,忽然想起青竹村的老阿婆臨死前塞給她的紅薯,想起蕭硯在雪夜里給她披的大氅,想起自己第一次用靈植救縣主時,圍觀百姓眼里的震撼與敬畏——這些人間煙火氣,是她穿越以來最珍貴的東西。
“我不要做沒有心的花靈?!彼p聲說,指尖輕輕摩挲鑰匙表面,“力量可以慢慢修,但人心……”
“所以你要慎之又慎?!被`的聲音里帶了絲欣慰,“不過此刻,你只需記住——”
“轟!”一聲悶響突然從門外傳來。
蘇蘅猛地抬頭,就見石門上的枯藤簌簌抖動,連帶著整個石室都晃了晃。
她本能地握緊鑰匙,另一只手摸向藤囊——方才制住紅葉使的藤網(wǎng)還沒用完,此刻正安靜地縮在囊底,隨時能竄出來護(hù)主。
“賤人!”熟悉的暴怒嘶吼透過石門傳來。蘇蘅瞳孔驟縮——是紅葉使!
他不是被靈火點(diǎn)了昏穴嗎?難道那藤網(wǎng)捆得不夠緊?她快步走到門前,貼耳聽了聽,就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衣物擦過石壁的沙沙聲,像是有人正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跑。
“蘇蘅!”紅葉使的聲音更近了,“你拿不走歸墟之鑰!夫人說過……啊!”一聲悶哼截斷了他的話。
蘇蘅擰眉,正想喚出藤網(wǎng)防身,就聽見“砰”的一聲,石門被撞開條縫隙。冷風(fēng)灌進(jìn)來,卷著血腥氣撲到她臉上。
她瞇眼望去,正看見紅葉使踉蹌著栽進(jìn)門檻,左腕上還纏著半截斷裂的藤網(wǎng)——原來他竟是生生掙斷了藤蔓!蘇蘅的指尖瞬間爬上靈火。
但紅葉使沒有撲過來。他趴在地上,血從指縫里滲出來,在青石板上洇成暗紅的花。他抬頭盯著她,眼尾的刀疤因痛苦而扭曲,卻扯出個猙獰的笑:“晚了……夫人早就算到……”
話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擴(kuò)散。蘇蘅看著他的身體漸漸冰涼,這才注意到他后心插著半截斷劍——是方才被藤網(wǎng)扯斷的軟劍。
原來他掙脫藤網(wǎng)時,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