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此時(shí)她仍順著寶玉的話說:別急,想必他今兒就會(huì)來向你這位兄長賠禮了!
寶玉聽了頓時(shí)眉開眼笑,那孩子氣的模樣讓賈母心中歡喜。
她總想把最好的都給了寶玉,想著他日后飛黃騰達(dá)之時(shí),定會(huì)念著闔家的好,尤其是記著她的恩情。
外頭突然喧鬧起來,寶玉騰地從椅子上蹦起來,全無規(guī)矩可言。
他平日里掛在嘴邊的儒家禮儀,此刻早拋到九霄云外。
只見他興致勃勃地嚷道:定是他來了!李貴,快去把他帶進(jìn)來。
我倒要瞧瞧他如何賠罪,若不誠心我可不依!
李貴領(lǐng)命出去,轉(zhuǎn)眼卻領(lǐng)著幾位賈家族老進(jìn)來。
見是這些老人,寶玉登時(shí)拉下臉來:男兒本是泥做的,這些老......
咳咳!賈母急忙打斷,這話可不能再往下說了。
眼前這些族中長輩,有的輩分比她還高。
這正是她寧愿待在京城也不愿回金陵的緣故——在這些老人面前,指不定誰該向誰行禮呢。
在京城賈府她是老太君,可在這兒,她就只是賈史氏罷了。
賈母只得讓鴛鴦扶著站起身來:不知各位叔伯長輩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為首那位脾氣最暴的老人厲聲道:賈史氏,你連自己做錯(cuò)什么都不知曉嗎?
族老們個(gè)個(gè)怒容滿面,倒把賈母問懵了。
她左思右想,實(shí)在不覺得自己有何過錯(cuò)。
賈家在她操持下富貴依舊,將來寶玉出息了更能光耀門楣。
無論怎么看,她都該是賈家的福星才對。
你竟還糊涂?說的是瑛哥兒的事!他這般人中龍鳳,儒家俊杰,你竟讓他去參軍?賈史氏,莫不是存心要?dú)Я速Z家?
那位年逾百歲的族老沉聲喝道。
這位曾經(jīng)教導(dǎo)過榮寧二公武藝的賈家最尊長者,此刻已是怒不可遏。
賈母這才慌了神。
若處置不當(dāng),她多年經(jīng)營的好名聲怕是要?dú)в谝坏?br />
在鴛鴦攙扶下,她顫巍巍地向族老欠身,正要開口辯解......
賈母未曾料到族老們對賈瑛如此看重。
更令她意外的是,從他們口中得知,賈瑛寧愿奔赴戰(zhàn)場,也不愿向?qū)氂竦皖^認(rèn)錯(cuò)。
先前命賈瑛殺雞,本是為了挫其傲氣,讓他明白尊卑之分。
以金陵解元之身行此卑微之事,賈母自有道理。
她不怕文人非議,畢竟此舉乃為祭祀祖先,讀書人若能放下身段,反是美談。
想來那些文人亦知此理,故未公然 ** ,只私下議論幾句。
可今日之事卻叫她困惑——賈瑛竟選擇從軍?寧死不肯服軟?這般心性,何其桀驁!
賈母本無意逼賈瑛赴死。
堂堂解元若葬身沙場,天下文人豈不唾罵賈府?可她實(shí)在不解,賈瑛為何偏要走到這一步?只要他向?qū)氂竦蛡€(gè)頭、彎個(gè)腰,一家人和睦相處, ** 自會(huì)平息。
在她看來,賈瑛的抉擇簡直匪夷所思。
這孩子的腦子怕是出了問題。
何況解元雖風(fēng)光,可會(huì)試、殿試尚未考取,未必能高中。
比起將來承襲榮國府的寶玉,他差得太遠(yuǎn)。
賈母仍沉浸于昔日榮光,未能看清賈府現(xiàn)狀。
她自詡持家有方,榮國府依舊鼎盛。
此刻她向族老們解釋緣由,自信眾人必能理解她的苦心:“老身讓瑛哥兒殺雞,絕非折辱儒家學(xué)子。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他性情過于剛硬,易招災(zāi)禍。
老身只盼他與寶玉攜手同心,共興家業(yè)。
望諸位體諒?!?br />
寶玉?
族老們早聞這位銜玉而生的公子大名,此刻打量過去,卻見一個(gè)穿紅戴綠、滿臉脂粉的少年。
面對眾人目光,賈寶玉畏縮低頭,只覺得這些老人眼神凌厲,毫無溫柔之意,令他心生厭煩。
族老們:“……”
莫說才學(xué),單論膽量氣度,這賈寶玉畏首畏尾,哪有半分擔(dān)當(dāng)?一位性子直的族老忍不住道:“賈史氏,莫非你老眼昏花,不識真玉?”
賈寶玉聞言頭垂得更低,心中鄙夷:金銀俗物,何須掛齒?他每日與姊妹們吟風(fēng)弄月、賞景談情,從不屑提這等污濁之物,世人卻趨之若鶩,當(dāng)真可笑。
賈母聽了這話,臉上頓時(shí)漲得通紅,卻仍堅(jiān)持道:幾位叔伯與寶玉才見了幾面,哪里就看出他的不好來了?
幾位族老只覺話不投機(jī),默然不語。
一位族老終究按捺不?。嘿Z史氏,莫非你想讓斌哥兒輔佐這寶玉?可你也瞧瞧,憑他這般品性,配嗎?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