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把窗外的世界糊成一片模糊的灰白。

  商務車就停在走廊外不遠的地方，可輪胎旁已經積起了沒過腳踝的水洼。

  “這雨邪乎得很?！?br />
  喬為民抬頭望了一下天。

  葉宇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只有那個黯淡的“E”，別說打電話，連條短信都發(fā)不出去。

  他抬頭看向追悼廳的方向，剛才還在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和家屬，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沒了蹤影，整個殯儀館安靜得只剩下雨聲，還有風穿過走廊時帶來的嗚咽。

  “要不咱去找找林導？”

  老五縮了縮脖子，走廊里的溫度好像比剛才低了不少。

  “她一個人，別出什么事?！?br />
  于是幾人分成兩撥，葉宇和楊拓去洗手間附近找，喬為民帶著另外三人去停車場周圍看看。

  走廊里的燈忽明忽暗，頭頂?shù)臒艄馨l(fā)出“滋滋”的電流聲，腳下的地磚因為潮濕變得有些打滑。

  葉宇走在前面，突然注意到墻上掛著的值班表——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都像是被水泡過，模糊不清，只有最下面一行的日期，用紅筆寫著“5月4日”，可今天明明是5月14日。

  “你看這個?！比~宇指給楊拓看。

  楊拓湊近了瞧，眉頭皺了起來：“這表是舊的？還是……”

  他話沒說完，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跑，卻又很快消失在雨聲里。

  “誰？”

  楊拓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沒有任何回應。

  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往前走。

  轉過拐角，就是洗手間的位置，可門口的指示燈滅著，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見。

  葉宇推了推門，門是鎖著的。

  他側耳聽了聽，里面靜悄悄的，只有水滴落在水池里的“滴答”聲，規(guī)律得有些詭異。

  “林導？”

  楊拓敲了敲門，“您在里面嗎？”

  里面沒有動靜。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老三的喊聲：“二哥！老六！你們快來！出事了！”

  兩人趕緊往回跑，剛到走廊口，就看見老三指著停車場的方向，臉色慘白：“那、那車……”

  楊拓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臟猛地一縮——他們來時坐的那輛商務車，不知什么時候變了樣子。

  原本漆黑的車身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車窗玻璃上積著厚厚的水汽，隱約能看到里面似乎坐著個人影，正背對著他們，一動不動。

  可剛才明明車上沒人，車門也是鎖著的。

  “是不是林導在里面？”

  喬為民壯著膽子喊了一聲，車窗里的人影沒有動。

  雨還在下，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殯儀館里的路燈不知何時亮了，昏黃的光透過雨幕灑下來，把一切都染上了詭異的色調。

  楊拓突然注意到，追悼廳的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條縫，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剛才追悼會結束后，門是關著的吧？”楊拓問道。

  其他人愣了一下，紛紛點頭。

  “里面不會還有人吧？”

  老五的聲音帶著顫音。

  楊拓深吸一口氣，從墻角撿起一根掉落的拖把桿：“去看看。”

  幾人躡手躡腳地走到追悼廳門口，門縫里的光忽明忽暗，隱約能聽到里面?zhèn)鱽怼吧成场钡穆曇?，像是有人在翻紙?br />
  推開門，一股壓抑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遺像上的老太太依舊在笑，可水晶棺的蓋子卻敞開著，里面的白布凌亂地搭在供桌后面——原本躺在里面的遺體，不見了。

  而在棺木旁邊的地上，散落著幾張泛黃的紙，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幾行字，最上面的一張寫著：“他們說我該走了，可我還沒等到接我的人……”

  “沙沙”聲還在繼續(xù)，喬為民抬頭看去，只見供桌后面的陰影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連呼吸都帶著寒意。

  供桌的陰影變得越來越濃，那“沙沙”聲裹著紙張摩擦的脆響，一下下刮在耳膜上。

  楊拓舉著拖把桿的手在抖，木桿撞在門框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陰影里的動靜驟然停了，緊接著，一縷花白的頭發(fā)從供桌邊緣垂了下來，發(fā)絲上還沾著些潮濕的雨水。

  “接……接我的人……來了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飄了出來，氣若游絲，卻帶著說不出的黏膩，像是從泡了水的棉絮里擠出來的。

  老五“啊”地叫了一聲，腿一軟坐在地上，手胡亂抓著，卻摸到一把冰冷的、帶著褶皺的布——是蓋在遺體上的那塊白布。

  葉宇盯著那縷頭發(fā)，看著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