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棋子?不,我是掀桌人!
夜色如墨,月光如霜。
林凡盤膝靜坐,體內(nèi)的文氣如涓涓細(xì)流,修復(fù)著《罪京行》帶來的心神激蕩。
那篇賦,是他投向京城這潭死水的第一塊巨石。
如今,石頭已經(jīng)沉底,但激起的漣漪,才剛剛開始擴散。
翌日清晨。
天光乍亮,俊才館的小院便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來人是吏部的一名員外郎,姓錢,自稱是林凡的江南同鄉(xiāng)。
錢員外郎年約四十,面容和善,一見林凡便熱情地執(zhí)起他的手,滿口都是“他鄉(xiāng)遇故知”的親熱。
“林解元,昨日聽雨軒之事,我等江南士子,無不拍手稱快啊!”
他坐下后,便是一通天花亂墜的吹捧。
“那幫京城世家子,自詡風(fēng)雅,實則不過是一群何不食肉糜的蠢物!林解元一篇《罪京行》,真是罵醒了無數(shù)人,也為我等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出了一口惡氣!”
老張在一旁聽得眉開眼笑,不住地給錢員外郎添著熱茶。
林凡神色平靜,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錢大人謬贊了,林凡不過是仗義執(zhí)言,有感而發(fā)罷了。”
錢員外郎擺了擺手,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林解元不必自謙。你的才華,你的風(fēng)骨,如今已是滿城皆知。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透出一絲深意。
“京城的水,深得很。盧家和崔家,在朝中盤根錯節(jié),你這次,算是把他們得罪死了?!?br />
“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解元如今正是聲名鵲起之時,卻也是最危險的時候。若無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恐怕前路難行啊?!?br />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林凡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他,目光清澈。
“不知錢大人有何指教?”
錢員外郎見他上道,臉上的笑意更濃。
“指教不敢當(dāng)。只是我家相爺,素來愛惜人才,尤其欣賞有風(fēng)骨的年輕人。”
他口中的相爺,正是當(dāng)朝左相,李斯年。
李相出身寒門,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門下聚集了大批非世家出身的官員,是朝堂上唯一能與世家勢力分庭抗禮的派系。
“相爺說了,像林解元這樣的國之棟梁,不該被埋沒,更不該被宵小之輩打壓。若解元愿意,相爺愿為你掃平前路障礙,來日的春闈,乃至殿試,都可保你暢通無阻!”
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對于任何一個初入京城的學(xué)子而言,能得到當(dāng)朝宰相的青睞,無異于一步登天。
老張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激動地看著林凡。
林凡卻只是淡淡一笑。
“承蒙李相厚愛,林凡感激不盡?!?br />
他先是客氣地道謝,隨即話鋒一轉(zhuǎn)。
“只是,林凡入京,只為求學(xué)。功名利祿,皆是身外之物。在下才疏學(xué)淺,不敢叨擾相爺清譽,更不敢憑一篇狂悖之文,就妄想登天之梯?!?br />
“眼下,只想靜心讀書,以待春闈。還望錢大人代為轉(zhuǎn)達(dá)林凡的謝意與歉意。”
他的拒絕,禮貌,周全,卻又堅定得不留半點余地。
錢員外郎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他沒想到,自己拋出如此重磅的橄欖枝,竟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如此輕描淡寫地推了回來。
他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似乎想從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可那雙眼睛,清澈如井,深不見底。
“既然如此,那錢某便不多打擾了?!?br />
錢員外郎起身,拱了拱手,那份來時的親熱,已經(jīng)消散得無影無蹤。
“林解元,好自為之?!?br />
他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拂袖而去。
“公子,您……您怎么就拒絕了啊!”
老張急得直跺腳,“那可是左相大人?。 ?br />
林凡重新端起茶杯,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
“老張,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br />
“李相與世家斗了半輩子,他看中的,不是我林凡這個人,而是我這把,能捅向世家心窩子的刀?!?br />
“一旦我接了這橄欖枝,便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從此,身不由己,再無半分自主?!?br />
“棋子,終究有被舍棄的一天?!?br />
老張聽得似懂非懂,但看著林凡那沉靜的側(cè)臉,心中的焦急,也漸漸平復(fù)下來。
錢員外郎走后不到半個時辰,院門再次被敲響。
這次來的,是兵部的一名主事,姓孫。
與錢員外郎的溫和不同,這位孫主事一身武官的干練之氣,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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