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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壓抑的憤怒與悲傷如同火山般噴發(fā)，她振翅而起，撲向空中的身影。雨水在那瞬間仿佛被她的氣勢排開，但又在她穿過之后，以更狂暴的姿態(tài)合攏。墜落時，雨水像冰冷的子彈般抽打著她斷裂的身軀，加劇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夢境中的那個怪物般的自己，猛地振動那掛滿尸骸的雙翼，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撲向高空中某個懸停著的、散發(fā)著令人厭惡氣息的身影。

  她“看”見自己，用那只覆蓋著鱗片的、非人的手，狠狠地捅穿了那個身影。然后，是失控的墜落…… 天旋地轉(zhuǎn)中，她仿佛被某種力量從中間斬開。那怪物般的上半身帶著噴灑的、不知是血液還是能量的東西，沉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意識徹底湮滅的前一刻，她用盡最后力氣，看向那個方向，看向衰仔。

  她“看”到，一直低著頭的他，終于抬起了臉。

  她“看”到，他身上的氣勢，如同沉睡的火山蘇醒，節(jié)節(jié)攀升，撼天動地。

  她“看”到，整個天地，風雨，塵埃，乃至規(guī)則，仿佛都在他的腳下匍匐、顫抖。

  那一刻，她莫名地……想笑。 看啊，那個總是需要她保護的衰仔，終于長大了，變得如此耀眼，如此強大。 可同時，一股更深的、無法抑制的酸楚猛地涌上，讓她又想哭。 因為…… 她陪不了他了。

  她再也無法揉著他的頭發(fā)，叫他衰仔；再也無法在他犯慫的時候，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再也無法……看著他繼續(xù)走下去了。

  一種巨大的、如同整個世界崩塌般的失落和悲傷，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嗚……”

  林晚照鼻頭一酸，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帶著泣音的哽咽。她猛地從那段過于真實、過于殘酷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劇烈的喘息著，仿佛剛剛真的死過了一次。

  心臟依舊抽痛著。

  “嘩啦——?。。　?br />
  一聲仿佛近在咫尺的、巨大的雨點砸窗聲，如同最后的審判。

  寢室內(nèi)是安全的，安靜的。但夢境中那場雨的觸感——那冰冷的、黏膩的、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卻如同附骨之疽，依舊殘留她的皮膚上，滲透在她的骨髓里。窗外現(xiàn)實世界中的雨聲，此刻聽來，竟與夢中的雨聲隱隱重合，仿佛那場毀滅性的暴雨，已經(jīng)穿越了夢與現(xiàn)實的界限，正在外面真實地上演。

  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玉般的人類雙手，再回想夢中那覆蓋鱗片的爪子，巨大的反差讓她一陣眩暈。那場雨，不僅僅是一場夢中的背景，它更像是一種隱喻，一種預(yù)示，沖刷出了她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對失去自我、變成怪物的恐懼，以及對最終無法陪伴在那個“衰仔”身邊的、徹骨的悲傷與無奈。

  幾乎是一種本能，一種在極度脆弱時尋找唯一慰藉的本能，她猛地抓起了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手指甚至因為殘留的恐懼和悲傷而微微顫抖，但她還是憑借著肌肉記憶，飛快地、準確地按下了那個早已刻入靈魂的、熟悉的號碼。

  她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聽著里面?zhèn)鱽淼摹班健健钡牡却簦路鹉鞘沁B接著她與真實世界、與那個能讓她安心存在的唯一紐帶。

  窗外，雨依舊在下，無止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