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血剎
卡塞爾學(xué)院的專機在跑道上滑行時,昂熱透過舷窗望著外面陰沉的天空。他整理了一下西裝領(lǐng)帶,那下面掩蓋著無數(shù)與龍族搏殺留下的傷痕,也掩蓋著他此刻平靜面容下的審慎。林家,這個始終在混血種世界邊緣游走,渴望擠入核心圈的家族,其長女林晚照剛剛在卡塞爾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而作為校長,他需要親自來見見這位“投資”了女兒的父親。
林宅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風(fēng)格,曲徑通幽,白墻黛瓦,但每一處飛檐斗拱都透著古老的底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森嚴(yán)。穿過幾重院落,他被引至一處古色古香的大堂。堂內(nèi)燃著淡淡的檀香,紫檀木的家具泛著幽光。
林鳳眠早已在此等候。他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保養(yǎng)得極好,面容儒雅,眼角帶著恰到好處的細(xì)紋,為他平添了幾分溫和與可信。他穿著一身深色中式常服,正悠閑地泡著功夫茶,見昂熱進(jìn)來,便笑著起身相迎,姿態(tài)熱情而不失分寸。
“昂熱校長,久仰大名,今日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彼斐鍪?,與昂熱有力地握了握。
“林先生,冒昧打擾。”昂熱微笑回應(yīng),目光卻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林鳳眠身后。
那里,靜靜站立著一個身材極高挑的女子,扎著利落的高馬尾,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勁裝將她驚人的腰臀比例勾勒得淋漓盡致。她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整張臉籠罩在堂內(nèi)梁柱投下的陰影里,看不清具體容貌,只有一抹下頜線顯得格外清晰冷峻。她站在那里,氣息幾乎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但昂熱能感覺到,那是一種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收斂到極致的危險。
兩人落座,林鳳眠嫻熟地斟茶,茶香裊裊。寒暄幾句后,昂熱切入正題,語氣平和:“這次來,主要是關(guān)于令嬡晚照在學(xué)校的一些情況。她非常優(yōu)秀,執(zhí)行部的工作也完成得很出色。”
“小女頑劣,給貴校添麻煩了。”林鳳眠笑容不變,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另外,關(guān)于她和一位名叫路明非的學(xué)生的關(guān)系,似乎走得比較近……”昂熱措辭謹(jǐn)慎,觀察著林鳳眠的反應(yīng)。
出乎意料,林鳳眠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激烈的情緒,甚至連驚訝都很少。他只是輕輕放下茶杯,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種過來人的寬容:“哦,這件事啊。年輕人嘛,血氣方剛,在學(xué)校里談個朋友,很正常。只要不影響正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好過多干涉。晚照那孩子,有分寸的。”
這份過于通情達(dá)理的態(tài)度,讓昂熱眼底閃過一絲疑慮。這不像是一個渴望利用女兒婚姻換取家族利益的父親該有的反應(yīng)。除非……他另有所圖,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路明非這個“窮小子”的存在。
接下來的交談,便在這樣一種看似融洽,實則暗藏機鋒的氛圍中進(jìn)行。昂熱試探著林家的底蘊和對卡塞爾的態(tài)度,林鳳眠則滴水不漏地回應(yīng)著,言語間充滿了對卡塞爾的推崇與對女兒的“關(guān)愛”。
茶過三巡,林鳳眠話鋒一轉(zhuǎn),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色:“校長先生,晚照那孩子,性子倔,能力強是強,但也容易招惹是非。聽說她前段時間還在三峽受了傷?我這做父親的,遠(yuǎn)在千里之外,實在是放心不下啊?!?br />
昂熱不動聲色:“學(xué)院會確保每一位專員的安全?!?br />
“學(xué)院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绷著P眠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誠懇,“但作為父親,總想再多盡一份心。我身邊這孩子,”他微微側(cè)頭,示意身后那位高挑女子,“是我精心培養(yǎng)的護衛(wèi),身手還算過得去,也絕對忠誠。我想讓她跟著去卡塞爾,不進(jìn)入教學(xué)體系,只是作為晚照的貼身護衛(wèi),確保我女兒萬無一失。您看如何?”
昂熱幾乎要立刻拒絕??ㄈ麪枌W(xué)院豈是外人可以隨意安插貼身護衛(wèi)的地方?更何況是在這個敏感時期,林晚照身上還藏著諸多秘密。
“林先生,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ㄈ麪栍型晟频陌脖sw系……”昂熱委婉但堅定地準(zhǔn)備回絕。
林鳳眠似乎早有所料,他抬手,輕輕打斷了昂熱的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眼神變得深邃而認(rèn)真:
“校長先生,請先別急著拒絕。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也為了晚照,以及……我們共同的敵人?!?br />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分量,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林家,有能傷到龍王的武器?!?br />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堂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檀香的煙霧似乎都停滯了流動。
昂熱準(zhǔn)備端茶的手微微一頓,冰藍(lán)色的眼眸驟然銳利起來,如同盯上獵物的蒼鷹,直直地看向林鳳眠。能傷到龍王?這不是普通的煉金武器可以企及的領(lǐng)域。這句話背后的含義,足以撼動整個混血種世界的格局。
林鳳眠迎著昂熱的目光,坦然,甚至帶著一絲篤定。他知道,這個籌碼,足夠重。
昂熱的目光從林鳳眠臉上,緩緩移向那把被放置在紫檀木桌面上的佩刀。
刀鞘古樸,看不出具體材質(zhì),顏色暗沉,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就在這仔細(xì)打量中,昂熱才更清晰地注意到奉刀女子的身形細(xì)節(jié)——那利落的高馬尾,頸部到肩背的流暢線條,乃至靜靜站立時微妙的姿態(tài),都與林晚照有著多處驚人的相似。若非知道林晚照此刻正在卡塞爾的慶功宴上,他幾乎要產(chǎn)生錯覺。這絕非偶然,林家似乎在“制造”或“培養(yǎng)”著某種特定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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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是否知道‘獄劫’?”林鳳眠的聲音將他從審視中拉回。
“晚照的配刀?!卑簾嵴Z氣平穩(wěn)地陳述。那柄名為“獄劫”的唐刀,在執(zhí)行部的報告中被多次提及,斬切能力驚人。
“是的,但也不是?!绷著P眠輕輕放下茶杯,瓷器與木桌接觸發(fā)出細(xì)微的脆響,“我們騙了她。打造‘獄劫’,幾乎耗盡了我們林家明面上所能調(diào)動的全部資源與技藝,最終成品,也僅僅只能‘堪堪’傷到龍王,并且代價巨大?!?br />
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種刻意的糾正,仿佛在劃分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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