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會審的結(jié)果，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晉陽城的大街小巷。墨玉礦案的慘狀、村民的血淚控訴、太子一系的構(gòu)陷……這一切都成了百姓茶余飯后最驚心動魄的談資。輿論，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傾斜。

  皇宮，養(yǎng)心殿。

  晉帝蕭琰看著龍案上并排放置的兩份奏折。一份是監(jiān)察御史周廷儒彈劾陸文淵與七皇子勾結(jié)前朝余孽的奏章，言辭激烈，卻證據(jù)空泛；另一份是大理寺卿周正堯呈上的緊急密報，詳細記錄了公堂之上石老根等村民的控訴，以及蕭衍關(guān)于玉佩來歷和遭遇追殺的自辯，附有那塊按滿血手印的布帛。

  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蕭琰晦暗不明的臉色。這位年近五旬的帝王，鬢角已生華發(fā)，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

  “馮保?！彼_口。

  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監(jiān)馮保（與太子心腹同名，并非一人）連忙躬身：“老奴在?！?br />
  “太子何在？”

  “回陛下，太子殿下一直在東宮，未曾外出?！?br />
  “傳朕口諭，”蕭琰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令太子即刻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踏出東宮半步。涉案之監(jiān)察御史周廷儒，革職查辦。落霞村墨玉礦一案，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徹查，凡涉案官員，無論品級，一律嚴懲不貸?！?br />
  這道口諭，如同晴天霹靂！

  雖然沒有明確廢黜太子，但“閉門思過”已是極其嚴厲的懲戒，幾乎等同于軟禁！而徹查墨玉礦案，更是表明了皇帝的態(tài)度——他選擇了相信那些村民，相信蕭衍的自辯！

  “陛下圣明！”馮保心頭巨震，連忙領(lǐng)旨而去。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太子一系如喪考妣，而原本持觀望態(tài)度的中立派，乃至一些暗中對太子不滿的官員，則看到了風(fēng)向的變化。

  北鎮(zhèn)撫司，石室內(nèi)。

  沈玠幾乎是沖進來的，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殿下！陛下口諭！太子被責(zé)令閉門思過，周廷儒革職，墨玉礦案徹底嚴查！”

  蕭衍正在給云渺喂藥，聞言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fù)平靜。這個結(jié)果，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卻又比他預(yù)想的更快、更果斷。他那父皇，終究還是更看重江山社稷的穩(wěn)定和皇家的顏面。太子此舉，已然觸及了底線。

  “陸大人呢？”蕭衍更關(guān)心這個盟友的處境。

  “陛下雖未明說，但既然下令嚴查墨玉礦案，便等于否定了太子對陸大人的構(gòu)陷。陸大人官復(fù)原職，只是時間問題。”沈玠信心滿滿。

  果然，第二天，正式的圣旨便下達了。內(nèi)容與口諭一致，同時補充，青鸞衛(wèi)指揮使陸文淵協(xié)查此案有功（指的是之前沈玠帶回蕭衍調(diào)查的行為），著即日起恢復(fù)原職。

  陸文淵的復(fù)出，意味著青鸞衛(wèi)這把利刃，重新回到了蕭衍這一邊。

  局勢，似乎在一夜之間徹底扭轉(zhuǎn)。

  然而，蕭衍心中卻沒有絲毫放松。他知道，太子只是暫時被壓制，并未傷及根本。以蕭琮的性格，絕不會坐以待斃。而且，他那位父皇的心思，也絕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沈都尉，”蕭衍看向沈玠，“雖然我們暫時占據(jù)了上風(fēng)，但切不可掉以輕心。太子經(jīng)營多年，黨羽遍布朝野，絕不會甘心失敗。我們需要趁熱打鐵，找到更確鑿的、能直接扳倒太子的證據(jù)?！?br />
  “殿下所言極是?！鄙颢d點頭，“陸大人已經(jīng)暗中下令，動用青鸞衛(wèi)全部力量，深挖太子一系的罪證，尤其是與墨玉礦案直接相關(guān)的官員，務(wù)求撬開他們的嘴！”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床上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嚶嚀。

  蕭衍立刻轉(zhuǎn)頭，只見云渺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虛弱，而是恢復(fù)了往日的清澈，雖然依舊帶著些許疲憊。

  “渺渺！”蕭衍心中一喜，連忙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你感覺怎么樣？”

  云渺看著他，又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以及站在一旁的沈玠，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隨即想起了什么，虛弱地開口：“我們……安全了？”

  “暫時安全了?！笔捬苋崧暤?，“你昏迷了很久?！?br />
  云渺嘗試著想動一下，背部和胸口傳來的隱痛讓她微微蹙眉。蕭衍連忙扶住她：“別亂動，你傷得很重，需要靜養(yǎng)。”

  “溫陽玉魄……”云渺的目光落在枕邊那塊散發(fā)著淡淡暖意的石頭上，“是它……幫了我……”

  “嗯。”蕭衍將玉魄往她手邊挪了挪，“多虧了你記得它的位置，我們才找了回來?！?br />
  云渺輕輕觸摸著溫陽玉魄，感受著那股暖流滲入經(jīng)脈，舒緩著傷痛。她抬眼看向蕭衍，雖然臉色蒼白，卻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你沒事……就好。”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蕭衍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他握緊了她的手，低聲道：“我們都沒事?！?br />
  沈玠看著這一幕，識趣地悄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石室內(nèi)只剩下兩人。經(jīng)歷了一番生死磨難，此刻的寧靜顯得格外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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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怎么樣了？”云渺輕聲問道，她知道自己昏迷期間，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

  蕭衍簡要將三司會審、皇帝裁決、太子被禁足等事情告訴了她。

  云渺聽完，沉默了片刻，才道：“皇帝……并沒有完全相信你，或者說，他是在權(quán)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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