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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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安撩起水花,翻了個身背對屏風(fēng),悶聲道:“陛下不止親過我的臉,還有嘴邊、眼角……”
鴻曜的語氣有一絲驚訝:“先生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嗎?朕允許先生治罪,罰什么先生說?!?br />
“不是這個問題……”謝懷安道,“陛下還讓我躺在龍椅上!”
“先生理應(yīng)與朕并肩,有什么問題嗎?還是那椅子上的雕刻硌著先生了?先生不喜歡的話,砸了算了。”
鴻曜道:“還想說什么?朕知無不盡……”
謝懷安:“沒有了……”
謝懷安望著池水里的自己的倒影,氣哼哼地劃了劃水,繼續(xù)趴在池邊琢磨鴻曜。
他確定鴻曜對他有意。
但鴻曜不挑明,他也不可能直接撲上去。
謝懷安越琢磨越感覺自己對鴻曜了解不夠。
鴻曜是個蟄伏了十余年的傀儡皇帝,在深宮中混出了自己的勢力,絕不是輕信的人。
這么一個皇帝卻對他百般包容、哄著他當(dāng)咸魚,而不是警惕觀察、榨出他所有的利用價值。
鴻曜……應(yīng)當(dāng)是真心的。
謝懷安想到初見時鴻曜詭譎的神情,打了個顫。
他會弄明白鴻曜想要什么。
還要弄明白鴻曜到底看上他什么,會不會是一時迷戀,喜歡時供上天、不喜歡了就打到冷宮里……
還要研究鴻曜怎么看子嗣問題。啊……好麻煩。
這些都不清楚時,他就跟鴻曜繼續(xù)互相折騰,就不做第一個開口的人,看誰熬得過誰!
屏風(fēng)后……
鴻曜眼簾微垂,望著在木盆里自己梳毛的大鸚鵡,唇邊勾著笑意。
“先生?”
過了一會,謝懷安的聲音和撩水聲一起傳來:“陛下請說?”
“先生說完了,朕也想起了點什么……”鴻曜道,“先生前些日子睡覺,怎么每次面向墻睡,一睜眼就翻到朕身前了呢?”
撩水聲變大了,過一會,謝懷安嘟噥道:“因為陛下暖和,睡著睡著就過去了?!?br />
“最近朕回來后,先生一見著朕就笑,從天上飛過一只鳥、到那些人又鬧出了什么新動靜,連胖胖叼下一根羽毛都要說一遍?!?br />
謝懷安道:“那是因為……我本來就話多,陛下要是煩了,我可以每天跟胖胖聊。”
鴻曜道:“怎么會煩,朕喜歡聽。還有每次要走路的時候,朕手臂一張懷里就多出一個人。先生常說要自己走,抱起來倒是很老實。”
“這不是因為……陛下說耽誤時間嘛!”謝懷安的水花撩得嘩嘩響。
“這樣啊……”
鴻曜丟了一張帕子蓋到胖胖頭上,擦了擦鳥毛,唇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鴻曜注意到謝懷安看他的眼神變了。
燃起了他夢寐以求的火光,又有疑慮和不安。像一只擔(dān)憂著陷阱、又想撲上來的鳥兒,在原地躊躇著進退兩難。
鴻曜聽著謝懷安泡澡的水聲,思緒跟著動蕩。
一想謝懷安黑發(fā)遮掩下白皙的肩背,他渾身就好像烤在火中,想在月光上吻出紅暈。
不,還不是時候。
鴻曜平復(fù)下心境,蹙起眉頭。
剛才一剎那,他想象他與月光擁抱交融,達(dá)到歡愉的頂峰。心里涌起的居然不是盼望,而是……厭惡。
不可能是厭惡先生,只是單純抗拒交合這件事……鴻曜飛快理著自己情緒的根源。
他想起一些令人作嘔的回憶。
很早的時候,他還沒登基時,天師怪異地笑著,帶著他來到垂拱殿參觀渾身惡臭口角流涎、剛剛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生父。
再不久,他去甘露圣殿參拜完天師,看到浮腫的生母飄在玉液池中,渾身沾滿洗不干凈的痕跡。
之后他極度厭惡與人接觸,恨不得搓爛自己的皮膚重新長一遍,也憎惡一切交合之事。
罷了,這都是小問題。
鴻曜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
當(dāng)務(wù)之急,他要繼續(xù)忍下自己的渴望,直到先生眼中的憂懼徹底消散,不留后患。
還有就是先生的記憶……
先生曾說自己是前塵盡忘的游魂,隨著時日過去,應(yīng)當(dāng)憶起了一些與大景無關(guān)的事??磩偛畔壬姆磻?yīng),沒準(zhǔn)哪天他也會想起廢棄馬廄的往事。
他會對此做出萬全的準(zhǔn)備。飛鸞衛(wèi)如今騰得出人手,也該加快速度了。
“陛下——”謝懷安說道,“我好了,陛下快進來?!?br />
鴻曜如夢初醒。
鴻曜壓下心底的那點憎惡交合的感覺,想著謝懷安的笑容,神情平復(fù)。
“是嗎?”
鴻曜繞過屏風(fēng),拿著柔軟的毛巾擁抱謝懷安,將他的白鳥裹好:“朕不著急,朕把濕漉漉的先生伺候好了再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