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光。信眾萬人從金竹起家,分出了血骨歸一黃天寶幢數(shù)個分支,一直推到了昭歌城。”
這是一段湮沒的歷史,只有數(shù)代保存文脈的玄機(jī)閣最清楚。
鴻曜摩挲著粗陶杯子,周隱和謝懷安都被裴修儀的講述吸引。
“后來呢?”周隱不禁問道。
“后來禁衛(wèi)出城,與血骨教的信徒纏斗一起……"
裴修儀道:“那也許不叫纏斗。禁衛(wèi)迎著刺刀向前。他們軀體堅(jiān)硬,很難被利刃傷到。就算沒了頭和腿,只要身上還留著天師的烙印,就能夠繼續(xù)屠戮。”
“很快血骨教被鎮(zhèn)壓,血天尊張氏被活捉,拉到圣石下處決?!?br />
“天師令章熙帝和文武百官在圣壇下觀刑,先讓張氏一句句說完血骨教的教義,然后將其剝皮剮骨,打上烙印變作活死人,以示圣教供奉的才是世間唯一真神。血骨之亂一過,民間再無異教起義?!?br />
謝懷安抿唇:“所以用教義的名義確實(shí)可以接近圣石,但是要保護(hù)好參與進(jìn)來的人。我只是算個命,應(yīng)該可以直接走到圣壇上。但要是天師提前拿其他人開刀……”
“按以往來說,不會?!迸嵝迌x搖頭。
“仙師如果以神子的名義揚(yáng)名,前來卜算的百姓信仰的仍是天圣教而不是異教。李天師會先正視聽,再奪人性命。伯鸞,你可清楚教義?”
周隱肅容道:“學(xué)生在國子學(xué)熟讀圣教經(jīng)典。圣教稱生是一種磨難,人最終死于天師的福光才能超脫此生,烙印是天神寬容有罪者的象征,這在《天圣真經(jīng)》《藏覺經(jīng)》《神通妙愿大德行生錄》里都有不同闡述……”
這是周隱第一次正式應(yīng)答。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盡可能清晰而詳盡地表達(dá)著想法,以示自己可堪一用。
謝懷安聽得頭大。
他根本沒想這么細(xì),聽明白只要自己粉碎掉天師的力量就不會連累別人丟了命,就停止了思考。
“簡而言之,仙師走上圣壇,生則大景生……”鴻曜沒有說完,垂眸問道,“先生有幾分把握?”
“十分……”謝懷安笑道,“我怎會死?我為此而來……”
也許是謝懷安的話音太過輕松,好像掀起腥風(fēng)血雨的天師不過是一張隨手就能吹走的紙屑,議事廳沉重的氣氛跟著輕快了一些。
裴修儀挪到鴻曜身后,低聲說起自己的想法。
他常年與天圣教和信教的富貴人家打交道,深知其中關(guān)節(jié)。又熟悉年輕的謝懷安,知道謝懷安只抓自己感興趣的事,不愿深談,便直接將人略了過去。
交談之間,裴修儀也不忘關(guān)注謝懷安的情緒。
“仙師稍坐,今日便留宿玄機(jī)閣??倝喡?,我會收拾出一間好屋子上門賠罪?!?br />
“他沒有時間,你也不會有。裴閣主,繼續(xù)?!兵欔状驍嗟馈?br />
周隱跪坐席上。
他腦子很夠用,看書一目十行,記憶超群。此時一邊飛速思考著如何摘錄圣教真言將謝懷安塑造成神子,一邊感激地望著對面,幾次欲言又止想要離席上前。
對周隱而言,謝懷安不僅是照亮黑暗的曙光,更是為他解圍又點(diǎn)名讓他參與機(jī)密大事的人,堪稱再造之恩。
“伯鸞……”鴻曜淡淡道。
“是……”周隱垂頭。
“此事事關(guān)重大,推演后再議?!弊罱K鴻曜有了定論,對裴修儀和周隱吩咐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兩人得了令,各懷心事地向鴻曜和謝懷安行禮,就此告退。
等議事廳只剩下鴻曜,謝懷安骨頭瞬間不起作用了似的,慢動作歪向矮桌。
“啊……”
謝懷安心里大聲道:我想念沙發(fā)。
方才人人正襟危坐,謝懷安仗著自己低燒才好一些,額外擁有了一個膝下軟墊和可以靠腰的隱幾。
就算如此,為了保持風(fēng)度他依然身姿筆挺,坐得腰酸背痛。
鴻曜緩步走到謝懷安身后,挪開黑漆隱幾坐好,自然地為謝懷安當(dāng)起靠枕。
“先生放松,朕幫你按按。”
“圣石具體要怎么辦,我是不是不用管了?一切聽從安排。”謝懷安討好地說道。
“先生指引方向,其余的朕來代勞?!兵欔孜孀≈x懷安的腰,力道適中地揉捏起來。
“哎呀……癢,"謝懷安笑著亂動,“陛下還會這個?”
“別動,什么記性……”鴻曜冷酷地將人按住,“前些日子先生病著時,還說朕按揉額角的手法不錯?!?br />
“好像……是有這回事?”謝懷安干笑道。
他獨(dú)自一人的時候還好,病就病了,無聲無息睡個覺就過去了。但只要信賴的人在旁邊,總想習(xí)慣性地鬧一鬧,仗著自己腦門發(fā)熱、糊涂了記不清事,一夜回到三歲。
上輩子他還沒變成植物人時,最擅長把一點(diǎn)小病小痛夸張到不行,借機(jī)撒嬌逃避練琴。那時候,只要他軟乎乎地拉住父母和兄長的衣角,要星星要月亮都行。
再后來……從植物人醒來后,渾身插滿管子時,他反而不敢鬧了。
謝懷安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些天都干過什么,馬上想到不知怎么打了個滾把鴻曜壓在床下,臉上一燥,捂住臉悶聲說道:“我發(fā)熱的時候……說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