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好、好?!兵欔走B聲說道,眼中瘋狂之色更甚,嘴角抽搐似乎想要彎出笑容,指腹摸向謝懷安的臉。
謝懷安見形勢不對,果斷放棄了繼續(xù)談日蝕的打算,掩住嘴重重咳嗽了一聲,往床榻上沒骨頭似的一倒。
“今夜就到這里?陛下早點休息,我也去睡個好覺?!?br />
謝懷安閉目含笑時頗有道骨仙風的氣韻,而今眼珠亂轉(zhuǎn)躺得毫無正形,讓人想把他拎起來順直了,驗證方才那模樣不是大夢一場。
鴻曜恍如從夢中驚醒,恢復成眼神陰郁似笑非笑的模樣。他倚在床欄桿上,欣賞了半晌榻上人懶散的姿態(tài),從唇縫里擠出聲音:“坐直……”
謝懷安硬著頭皮拖延了一會,爬起來正坐跪好。
他的石榴紅寢衣帶子系得很松,幾番折騰下衣襟滑落,露出精致的鎖骨與若隱若現(xiàn)的胸膛。
鴻曜道:“自己弄好……”
謝懷安:“?”
謝懷安一低頭,啊了一聲趕緊找起衣帶。
他不熟悉繩結(jié)的位置,系了半天沒系好,額頭滲出細微的汗水。
這紅得嬌艷又薄又透的寢衣是原主的審美風格,他喜歡淡一點的,怕改變太多惹來麻煩就沒讓空青換衣服。
現(xiàn)在跪坐在黑漆漆的龍床上,當著小皇帝的面系衣裳叫什么事,以鴻曜的腦子怕不是要誤會他在誘惑君主。
“松手……”鴻曜一巴掌拍上謝懷安的手背。
鴻曜神色陰鷙,拽過謝懷安的衣帶三下五除二地綁好,沒露一條縫隙。
謝懷安不敢動彈,心里泛起一絲莫名的不爽。
他見過銅鏡里謝侍君的模樣——沒有頂著別人面皮的陌生感,除了謝侍君常年抱病眉眼間籠著柔弱的氣質(zhì)之外,他還挺適應的。好像自己應該差不多也長成這樣。
不敢說憑一張臉就能走遍天下,自戀點說至少夠得上一個美字。
鴻曜這態(tài)度好像他是一根柴火棍、蘆葦草或者大麻袋,也不是說要什么好待遇,至少應該再溫柔點……
謝懷安頓住,茫然地眨眨眼。
奇怪,他跟鴻曜算是一言不合就可能被摘腦袋的關(guān)系,為什么他會這么想?
“謝君要是不會穿衣裳,下次叫人挑容易穿的。”鴻曜收了手,抱胸俯視自己的作品,語氣像一條冰冷而柔滑的蛇。
“知道了知道了。”謝懷安癟嘴,又攏了攏衣裳。
“又或者……愛妃是想讓朕親自代勞,朕不解風情了?!兵欔咨裆痪?,調(diào)笑似的說道,拽來漆盤上備好的紅綢布,雙手展開向床上一抖。
謝懷安猝不及防地像新娘子一樣被蓋住,視野一片暗紅。
“天色已晚,該歇息了,請謝君再當回一個寵妃。朕幫你卷,還是你自己卷?”
謝懷安:“…”
“我自己動……”
也對?;实弁屏思漓朐趯嫷詈蛺坼p綿,無數(shù)雙眼睛都會盯著千秋殿,敬事監(jiān)的太監(jiān)指不定還等在門口。既然要出門,肯定要擺出承盡恩澤的架勢。
謝懷安將紅綢布在床上鋪平,壓住邊緣拽著布料向另一邊滾去,別別扭扭地將自己卷成一個春卷。
鴻曜一把將春卷撈起來,抱著往殿外大步走去。
謝懷安裝成一個卷,頭埋在少年天子的脖頸處。
鴻曜動作平穩(wěn),但手臂繃得很緊,謝懷安懷疑自己是個隨時會被甩出去的拋接球。他試著想象鴻曜的表情,只能想到陰森的碧眸。
太尷尬了……不過鴻曜發(fā)育不錯,個頭真高啊。
小皇帝信沒信啊,得找機會探探他的口風……就是別到時候又陰惻惻的,怪嚇人的。
謝懷安努力發(fā)散思維,然而思緒總是繞到鴻曜身上。
短短的回廊好像有幾千米長。
“陛下!”一道尖著嗓子的叫聲傳來,敬事監(jiān)八字眉的太監(jiān)拎著衣擺小步跑來。
謝懷安一個激靈,裝作無力昏睡,整個人的重量落到鴻曜臂彎中。
“陛下,敢問侍君幾番受幸?侍君這樣是要留宿千秋殿?這不合規(guī)矩啊……”敬事監(jiān)太監(jiān)諂笑道,“還請陛下賞些薄面,小的日后還得向天師稟明?!?br />
“三,朕就是規(guī)矩?!兵欔撞椒ゲ煌?。
“喏……”
又走了幾步,千秋殿的女官候在路旁:“陛下,婢子叫人備好了熱水,是送到陛下的寢殿,還是……”
鴻曜吩咐道:“側(cè)殿。你不必管了,夜還長著。”
女官唯唯諾諾地退下了。
謝懷安聽懂了鴻曜話里的意思,暗搓搓地做鬼臉。鴻曜應該是還沒裝夠,待會會在側(cè)殿不停地要洗澡水,坐實自己獨寵美人徹夜歡情的人設。
這些人都不覺得奇怪嗎?小皇帝明明從頭到腳都寫著冷酷無情沒有欲望。
等好不容易到了空置的偏殿,謝懷安落到床上從綢布里一滾,自己解開自己,縮進錦被里蒙著頭再不出來。
“謝君這就害臊了,蒙著不悶嗎?”鴻曜俯身戳了一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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