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站 - 趙隊與便衣） 榕城站出站口旁昏暗的值班室里，煙霧繚繞。老趙——深市警方刑偵支隊一名面相普通、眼神卻銳利如鷹的中年警官——透過單向玻璃窗，緊盯著洶涌而出的客流。他身邊站著兩個穿著鐵路制服、眼神警惕的年輕便衣。

  “目標(biāo)出現(xiàn)！”一個便衣低聲道。只見李招娣那身廉價的西裝套裙在昏暗燈光下格外扎眼，她揮舞著名單，幾個精壯的漢子（南霸天及其手下）粗暴地分割著人群，將一群明顯是外地來的年輕女孩驅(qū)趕向站外。 “目標(biāo)數(shù)量約二十人，領(lǐng)頭女性確認(rèn)是李招娣。隨行有至少五名男性，為首者頸后有清晰蝎子刺青，符合‘南霸天’特征?！绷硪粋€便衣快速低聲報告，并用微型攝像機隱蔽拍攝。 “車牌號，記下！榕A XXXXX，灰色面包車?！崩馅w命令道，目光死死鎖住那幾輛破舊的面包車，“跟上！保持距離！注意安全！只跟，只看，除非有明確暴力犯罪發(fā)生，否則絕不暴露！” 兩輛不起眼的摩托車轟鳴著滑入夜色，遠(yuǎn)遠(yuǎn)吊在那幾輛面包車后面，駛?cè)肓碎懦驱嫶蠖靵y的城中村區(qū)域。

  ……

  車窗外，陌生的高樓與霓虹被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擁擠、晾曬著亂七八糟衣物的握手樓，污水橫流的小巷，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泔水味和垃圾腐爛的氣息。不安像冰冷的藤蔓，開始在車廂里蔓延。王玲玲終于不再說話，臉色有些發(fā)白，緊靠著車窗，看著外面飛速倒退的景象。李小花更是嚇得渾身發(fā)抖，整個人縮成一團。李凌波的目光掃過一外招牌，招牌上面“東城”兩個字刺進(jìn)了他的腦里——這里不是深市！

  面包車在一條僅容一車通過的、堆滿垃圾的巷口猛地剎住。彪哥率先跳下車，像座鐵塔般堵在車門處。

  “下來！都快點！”他低吼著，聲音像砂紙摩擦。

  巷子盡頭，一棟灰撲撲、窗戶焊著粗鐵條的五層舊樓像沉默的巨獸蹲伏在那里。銹跡斑斑的大鐵門緊閉著，透著一股陰森的鐵腥氣。

  李招娣踩著高跟鞋，咔噠咔噠地走到樓前，“哐啷啷”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鐵門被拉開，露出里面一條燈光慘白、墻壁斑駁脫落的狹窄走廊。一股濃重的灰塵和潮濕混合的霉味撲面而來。

  “歡迎回家，姑娘們！”李招娣臉上重新堆起那副虛假的笑容，側(cè)身讓開，“進(jìn)去吧，看看你們的新宿舍！條件好得很！”

  女孩們被推攘著走進(jìn)這散發(fā)著霉味的“巢穴”。鐵門在她們身后沉重地關(guān)閉，“哐當(dāng)”一聲悶響，隔絕了外面世界最后一絲聲響和光線。

  ……

  （城中村外圍 - 摩托車便衣） “目標(biāo)進(jìn)入‘金鳳社區(qū)’七巷區(qū)域！重復(fù)，金鳳社區(qū)七巷！” “該死！跟丟了！巷子太窄，全是岔路和違章建筑，有車堵住進(jìn)去的路，他們拐進(jìn)去就不見了！”摩托車上的便衣對著微型耳麥急切地報告，聲音充滿挫敗。

  他和同伴只能停在巷口，眼睜睜看著面包車消失在那片如同巨大蟻穴般錯綜復(fù)雜、被違章搭建和晾曬衣物遮擋得密不透光的樓群深處。刺鼻的垃圾和污水氣味撲面而來。 “確認(rèn)最終消失區(qū)域，金鳳社區(qū)七巷范圍。”老趙的聲音從耳麥傳來，冷靜中帶著一絲無奈，“記錄坐標(biāo)。通知附近派出所，加強該區(qū)域例行巡邏頻次，注意異常情況及大規(guī)模年輕女性聚集。收隊。重復(fù)，收隊。避免打草驚蛇?！?br />
  摩托車調(diào)轉(zhuǎn)車頭，融入夜色。老趙看著地圖上那片被紅筆圈出的、代表著巨大未知與危險的區(qū)域，眉頭擰成了疙瘩。人進(jìn)去了，如同石沉大海。沒有確切地點，沒有犯罪證據(jù)，他連申請一張搜查令的依據(jù)都沒有。只能寄希望于那個不知是否成功潛入的南縣臥底，或者等待里面自己爆發(fā)出無法掩蓋的動靜。等待，是此刻最煎熬的刑罰。

  ……

  慘白的白熾燈管在頭頂滋滋作響，映照著每一張茫然、恐懼、不知所措的臉。

  王玲玲下意識地想去掏口袋，才想起手機已經(jīng)被搶走了。李小花害怕地靠近了離她最近的王莉莉，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了王莉莉的衣角。

  “排隊！站好！”南霸天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幾個馬仔立刻兇神惡煞地驅(qū)趕著女孩們排成兩行。南霸天踱步到隊伍前面，冰冷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在那張假扮的王莉莉臉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隨即移開。

  “聽著！”南霸天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磨刀石般的鋒利，刮擦著每個人的耳膜，“到了這兒，就記住三條規(guī)矩！第一，東西統(tǒng)一保管！”他朝旁邊的馬仔一歪頭。幾個馬仔立刻上前，粗暴地挨個搜查每個人的行李和口袋。小包、手提袋被扯開翻倒在地上，衣服、零碎物品散落一地。王玲玲試圖護住自己的小錢包，被一個馬仔毫不留情地一把奪過，連同里面幾張嶄新的鈔票和身份證一起揣走。李小花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啜泣，她省吃儉用攢下的幾十塊錢和一張模糊的全家福也被搜走了。

  “第二！”南霸天的聲音壓過了零星的抗議和哭泣聲，“不許哭哭啼啼！在這里，就得聽話！聽見沒有！”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炸雷，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暗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他邁前一步，幾乎要貼到排頭一個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圓臉姑娘面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不許跟外面聯(lián)系！沒有我的允許，誰要是敢碰電話、手機——哼！”

  話音未落，南霸天猛地轉(zhuǎn)身，動作快如閃電，一腳狠狠跺下！堅硬的皮靴鞋跟帶著千鈞之力，精準(zhǔn)地踏在王玲玲那只被搶走后隨意丟在地上的嶄新手機上！

  “咔嚓！滋啦——！”

  刺耳的碎裂聲和電子元件短路的爆響在死寂的走廊里炸開！那只漂亮的手機屏幕瞬間化為一張慘白的蛛網(wǎng)，機身扭曲變形，塑料碎片和內(nèi)部的零件四散崩濺。幾個離得近的女孩子嚇得尖叫著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