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護花使者與替罪羔羊
“護送?回家?”玲兒眼睛一亮,抓著李凌波胳膊的手更緊了,仿佛怕這個剛認(rèn)下的“守護神”飛走,“好啊好??!玲玲,今晚去我家住吧?我家就在制藥廠家屬院,很近的!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 彼鲋?,熱切地看著李凌波,那眼神純粹而依賴,“而且,我們這么有緣,名字都一樣!必須得好好認(rèn)識一下!明天我讓我爸弄點好吃的,就這么說定了!”
去她家?。客砩弦黄鹚瘑幔俊鞘锹嫼碗娪暗那楣?jié)。李凌波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冒冷汗腳發(fā)軟,手卻被玲兒抱得更緊。他求助般地看向李依婷『你真是個專業(yè)坑哥的好妹妹!』。
李依婷眉頭微蹙,顯然也覺得這邀請是個意外的大麻煩。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犯人押回去,案件結(jié)束,局里的壓力也消失。她只能對李凌波遞去一個“見機行事、隨機應(yīng)變”的嚴(yán)厲眼神,然后對玲兒公式化地點點頭:“玲兒小姐,感謝配合。王小姐會送你回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說?,F(xiàn)在,請先回家好好休息?!?br />
警員們已經(jīng)將兩個戴著手銬、萎靡不振的嫌犯塞進了警車。李依婷最后深深看了李凌波一眼,那眼神復(fù)雜,包含著警告、提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然后利落地轉(zhuǎn)身上了車。警笛再次鳴響,紅藍光芒閃爍著,載著罪犯和秘密,迅速消失在街道盡頭。
夜風(fēng)重新灌入公園小徑,帶著一絲涼意。周圍安靜下來,只剩下遠處模糊的車流聲。
玲兒長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驚魂甫定,但看向李凌波的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純粹的崇拜和親近感?!皣?biāo)缹殞毩恕崃?,幸好有你!”她自然而然地又挽住了李凌波的胳膊,身體幾乎貼著他,“走走走,我們回家!我家就在前面,不遠!”
李凌波身體依舊無力,被玲兒半拖半拽地拉著往前走。手臂上傳來的溫?zé)嵊|感像烙鐵,燙得他心慌意亂。他沉默地走著,夜風(fēng)吹不散臉上的燥熱和假發(fā)下的冷汗。玲兒則像只雀躍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說著剛才的驚險,感嘆著他的身手,規(guī)劃著明天的“閨蜜”聚會。
制藥廠家屬區(qū)的大門出現(xiàn)在視線里,氣派的大理石柱子和門衛(wèi)崗?fù)ふ蔑@著里面的不同。再往前幾十米,一棟棟漂亮的獨棟小別墅在綠樹掩映中若隱若現(xiàn)。王得富的家,就在其中。
終于走到其中一棟帶著小花園的歐式別墅前。鏤空的黑色鐵藝大門緊閉著,院內(nèi)草坪修剪整齊,暖黃的燈光從客廳落地窗透出來。
“到啦!這就是我家!”玲兒說松開手。
“我爸今晚在廠里過,你陪我過一晚好不好?”王玲玲的眼神充滿渴求。令李凌波瑟瑟發(fā)抖,『是答應(yīng)還是拒絕,拒絕要用什么理由?』
就在他為難時,
“嘎吱——!”
刺耳的剎車聲毫無預(yù)兆地在身后炸響!一輛沾滿泥濘、破舊不堪的農(nóng)用小貨車和一輛冒著黑煙的拖拉機,如同兩頭暴躁的蠻牛,粗暴地沖上別墅區(qū)整潔的柏油路,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尖嘯,一前一后,將李凌波和玲兒堵在了王家別墅那氣派的鐵藝大門前!
車門“哐當(dāng)”一聲被粗暴推開。
一群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大多穿著沾著泥土汗?jié)n的舊汗衫或皺巴巴的襯衫,臉上刻著風(fēng)吹日曬的溝壑,手里抓著鐵鍬、鋤頭柄,甚至還有粗長的木棍。濃重的汗味、劣質(zhì)煙草味和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壓抑的怒火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領(lǐng)頭的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身材敦實,頭發(fā)花白凌亂,一張國字臉漲得通紅,眼睛布滿了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里面燃燒著絕望和不顧一切的瘋狂。
李凌波的瞳孔驟然收縮——三叔!親的!雙龍鎮(zhèn)李家村的村長,李大嚴(yán)!
李大嚴(yán)的目光像燒紅的刀子,在門口兩個年輕女孩身上狠狠剮過,最終死死釘在穿著運動服、剛剛放下手臂的王玲玲和李凌波身上。他嘶啞著喉嚨,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里硬擠出來的,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
“哪個是王玲玲?!”他往前重重踏了一步,手里的鋤頭柄重重頓在地上,“給老子站出來!”他身后的村民們?nèi)缤聊鴳嵟某彼?,無聲地向前壓了一步,手中的農(nóng)具在路燈下閃著冷硬的光。
空氣瞬間凝固,充滿了炸藥桶般的危險氣息。玲兒嚇得臉色煞白,身體下意識地就要往李凌波身后縮。
李凌波的心臟在那一剎那停止了跳動。玲兒驚恐的臉,三叔李大嚴(yán)那窮途末路般噴火的眼睛,還有周圍那十幾雙被憤怒和絕望燒紅的、緊盯著他的村民的眼睛……時間仿佛被拉長、扭曲。
保護玲兒!不能暴露!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
就在玲兒即將躲到他身后的前零點一秒,李凌波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這一步,堅定地?fù)踉诹肆醿汉湍侨罕┡拇迕裰g,也徹底將自己暴露在鋤頭和棍棒的鋒芒之下。
“我就是王玲玲?!彼穆曇繇懫?,刻意拔高,帶著一種強行壓下的顫抖,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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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緊身運動褲的口袋里,掏出一張薄薄的卡片,動作快而穩(wěn)。那是“王玲玲”的假身份證。
手臂抬起,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卡片正對著李大嚴(yán)那雙血紅的眼睛。
路燈的光落在他臉上,假發(fā)的陰影遮住了部分眉眼,唯有那眼神,在強裝的鎮(zhèn)定下,掠過一絲無人能懂的、深淵般的苦澀。
“我就是王玲玲?!?br />
路燈慘白的光打在李凌波(王玲玲)那張刻意繃緊的、屬于“王玲玲”的臉上。薄薄的假身份證被他捏在指間,微微顫抖,像一片被狂風(fēng)卷起的枯葉??ㄆ夏莻€清秀女孩的照片,此刻像一個巨大而諷刺的烙印,燙得他指尖生疼。
空氣死寂了一瞬。
李大嚴(yán)那雙被血絲和絕望填滿的眼睛,死死釘在身份證照片和他臉上,來回掃視,像是在確認(rèn)一件致命的兇器。他身后那群沉默的村民,如同被無形的手推了一把,壓抑的躁動瞬間化為實質(zhì)的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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