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綱的眼珠像是被黏住了，無法從李凌波臉上移開。女兒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被絕望和壓力堵塞的思路里。他腦子里那些關(guān)于案件的碎片——情侶作案、降低警惕、選擇“柔弱”目標、反偵查……這些冰冷的線索，此刻詭異地和李凌波那張蒼白清秀、帶著疲憊和軍人堅毅底色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一個……男人？

  一個退役坦克兵？

  假扮……女人？

  去做連環(huán)強奸案的誘餌？！

  這想法本身就像天方夜譚，像一出荒誕??！可為什么……為什么在這絕境之中，它像黑暗里突然亮起的一簇鬼火，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致命的誘惑力？它瘋狂，卻似乎……戳中了罪犯思維的死角？

  李凌波被這倆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伯父眼中那赤裸裸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評估，堂妹眼中那灼熱得近乎瘋狂的激動，讓他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釘在解剖臺上。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當作工具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他。

  “開什么玩笑！”李凌波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軍人被冒犯時的怒意和一種本能的抗拒，那聲音在煙霧彌漫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他后退了一步，脊背下意識地挺得更直，試圖用這種姿態(tài)強調(diào)自己不容置疑的男性身份，“我是男的！李依婷！你看清楚！我是你哥！你讓我去……去裝女人？！讓人……讓人……” 后面那兩個字（強奸）他實在說不出口，只覺得一股強烈的羞恥和憤怒直沖頭頂，蒼白的臉上也涌起病態(tài)的潮紅。

  “哥！要么你去，要么我去，你怎么選？！”李依婷猛地轉(zhuǎn)身，雙手抓住李凌波的胳膊，她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里，眼神狂熱而懇切，“那對變態(tài)在暗處！他們在盯著下一個目標！可能是任何一個無辜的女人！我們常規(guī)手段根本抓不到他們！只有引他們出來！只有讓他們動手！你是軍人！你受過最嚴格的訓練！你有最好的反應和身手！只有你能在那種情況下保護自己，甚至抓住他們！這是為了救人！為了抓住那兩個畜生！”

  李凌波用力想甩開她的手，胸膛劇烈起伏：“這是胡鬧！我……我裝不像！一眼就會被人看穿！”

  “裝得像！”李依婷斬釘截鐵，語速飛快，“我們有辦法！警校有最專業(yè)的偽裝課程！我們有道具！有技術(shù)！只要你愿意！哥！算我求你！爸也求你！南安縣那么多擔驚受怕的女人都在求你！幫幫我們！幫幫她們！”

  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李大綱，帶著強烈的催促：“爸！你說句話?。∵@是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

  李大綱依舊死死盯著李凌波。他看著侄子因憤怒和羞恥而漲紅的臉，看著他那雙屬于軍人、此刻卻盛滿了驚愕和抗拒的眼睛，也看到了他清秀五官在激動下更顯出的那種……奇異的“可塑性”。巨大的壓力、對破案無能的絕望、以及對女兒提議那病態(tài)誘惑力的掙扎，在他心中瘋狂交戰(zhàn)。

  終于，李大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極其緩慢、極其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那點頭的動作幅度很小，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李凌波的心上。

  “凌波……”李大綱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磨砂紙上磨出來，“你……是當兵出來的，紀律性，意志力，都是頂尖的……” 他艱難地尋找著措辭，眼神復雜得如同深淵，“這個任務……非常規(guī)……很危險……也很……委屈你……”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連自己都覺得“委屈”這個詞太過輕描淡寫，但他找不到更合適的詞。

  “但是，”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逼到絕路的狠厲和不容置疑的決斷，“現(xiàn)在，沒有別的路！常規(guī)手段就是死路一條！你妹妹說的……雖然……雖然瘋狂……”他看了一眼李依婷，眼神復雜，“但，出其不意，確實是兵法！是你熟悉的！你……你具備偽裝成功的條件！身高、臉型……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

  他猛地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李凌波面前。高大的身軀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李凌波，那目光里有懇求，有命令，更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孤注一擲：“凌波！幫伯父這一次！幫南安縣這一次！抓住那對畜生！也……也順便證明我們警察不是廢物！”

  “三個月！”李大綱伸出三根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就三個月！無論成不成！我都給你安排最好的工作！保證你滿意！算伯父……算伯父求你了！” 最后幾個字，聲音竟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李凌波僵在原地。假扮女人？去做誘餌？讓那對變態(tài)……他不敢想下去。身為軍人的尊嚴和男性本能的抗拒在激烈地吶喊拒絕。

  然而……那句“抓住那對畜生”，那句“證明我們警察不是廢物”，那句“幫幫那些擔驚受怕的女人”，低頭看到自己身上這身曾經(jīng)代表守護的軍裝……

  責任感，一種深植于骨血中的軍人的責任感，如同磐石，在驚濤駭浪中緩緩浮現(xiàn)。它冰冷，沉重，壓下了翻騰的羞恥和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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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三個月？”

  “好耶！給自己取個女性名字吧?！崩钜梨媚樞Τ苫▋骸?br />
  “就叫王玲玲吧！”那是李凌波初戀的名字！

  回憶又結(jié)束！

  王玲玲李凌波忽然感到一陣尿意，從下身緊壓的硅膠假陰里傳上來。同時傳上來的還有羞恥感『這是男人該有的東西嗎！』！公廁就在不遠處，但他現(xiàn)在的身份可是女生！要進女廁嗎？??！

  那股突如其來的尿意，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瞬間擊穿了李凌波強行維持的“王玲玲”外殼帶來的所有麻木感和緊繃感。它如此清晰、迫切，源自身體最原始的需求，卻又被下身那層冰冷、緊密束縛的硅膠模具死死壓制著，形成一種令人崩潰的脹痛和生理反射的強烈沖突！

  『這是男人該有的東西嗎！』這個羞恥的念頭剛閃過，就被更現(xiàn)實的恐懼淹沒。冷汗瞬間從額角、后背滲出，比他剛才被野貓驚擾時冒得還要快、還要多。

  公廁就在前方幾十米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