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者們的狂歡仍在繼續(xù)，但已接近尾聲。

  原本喧鬧蠻橫的土路與草叢，如今已被一層粘稠的暗紅與零散的殘破所覆蓋。

  刺鼻的血腥氣混合著內(nèi)臟破裂后的腥臊，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濃重得幾乎要化為實(shí)質(zhì)的霧靄，在漸亮的晨光中緩緩蒸騰。

  凌飛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眼神如同亙古不變的冰原，倒映著血色，卻激不起絲毫溫度。

  憐憫？那是對值得憐憫之物的情感。

  眼前這些，不過是膽敢向王座投擲石塊、試圖從巨龍爪下?lián)寠Z財(cái)寶的螻蟻。

  他們?yōu)樽约旱呢澙?、愚蠢與狂妄付出了代價，僅此而已。

  “王不會同情無知，”他心中默念著這早已成為信條的準(zhǔn)則。

  “只會用鮮血與骸骨，鋪就前進(jìn)的道路?！?br />
  那些村民最后的掙扎顯得徒勞而可笑，他們哭喊著四散奔逃，有的試圖鉆進(jìn)灌木叢，有的想要爬上山坡，但在速度、力量、感官都遠(yuǎn)超常人的異域者面前，這些躲避顯得幼稚而絕望。

  凄厲的慘叫如同被掐斷脖子的雞鳴，短促地響起，又迅速湮滅在怪物們的嘶吼與咀嚼聲中。

  有兩個似乎是領(lǐng)頭的壯漢，在極致的恐懼中做出了最“聰明”的選擇。

  他們連滾爬爬地沖向凌飛，涕淚橫流地跪倒在地，拼命磕頭，額頭撞擊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混雜著含糊不清的哀求：

  “大人！大神！饒命??！”

  “是我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

  “東西我們都不要了！女人也給您！求求您放過我們！把我們當(dāng)個屁放了吧！”

  他們的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臉上糊滿了鼻涕、眼淚和塵土，狼狽不堪，與之前那副蠻橫霸道的模樣判若云泥。

  然而，凌飛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給他們。

  在他的感知中，這兩團(tuán)散發(fā)著卑微與恐懼的生命火苗，與周圍那些正在熄滅的，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

  一只形似巨大鍬形蟲、前肢如同鍘刀般的異域者，似乎接收到了某種無形的指令，猩紅的復(fù)眼轉(zhuǎn)動，鎖定了跪在凌飛腳邊不遠(yuǎn)處的兩人。

  它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卻異常迅捷地沖刺過去。

  跪地哀求的兩人只覺腥風(fēng)撲面，驚恐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布滿利齒、滴落著同類血液的口器，以及那對閃爍著寒光的巨大前肢。

  “不——！??！”

  絕望的嘶吼戛然而止。

  “噗嗤！”“咔嚓！”

  利刃入肉與骨骼碎裂的悶響幾乎同時響起，鮮血如同噴泉般迸濺，甚至有幾滴溫?zé)崧湓诹肆栾w腳前干燥的泥土上。

  他微微蹙眉，似乎嫌棄這骯臟的液體玷污了他行進(jìn)的道路，腳下微不可察地偏移了半分。

  殺戮，終于徹底停歇。

  山谷重歸死寂，但這寂靜，比之前的喧囂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

  風(fēng)似乎都停止了流動，不敢驚擾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土地。

  只有偶爾從尸體堆中傳出的、異域者滿足的低沉咕嚕聲，以及它們身上散發(fā)出的、來自海姆冥界的微弱紫色熒光，證明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并非幻覺。

  完成了“清理”任務(wù)的異域者們，仿佛聽到了無形的召喚，紛紛停止了活動。

  它們抬起頭，猩紅或混沌的眼睛不約而同地“望”向凌飛，那目光中殘存的瘋狂與暴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敬畏與順從。

  它們不再理會腳下的“食物”，而是緩緩轉(zhuǎn)向那個被撕裂、如今只剩下淡淡空間漣漪的區(qū)域——通往海姆冥界的裂縫。

  如同退潮的黑色潮水，這些形態(tài)各異的怪物秩序井然地、沉默地涌入那逐漸縮小的裂縫之中。

  最后一只體型格外龐大的、如同多刺蠕蟲般的異域者在進(jìn)入前，甚至用布滿尖刺的頭顱朝著凌飛的方向極其輕微地“點(diǎn)”了一下，仿佛在行禮，隨后才蠕動著鉆入那片光怪陸離的異域森林景象中，消失不見。

  凌飛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對著那即將徹底彌合的空間漣漪，隨意地一揮。

  如同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那最后一絲空間擾動瞬間平息，現(xiàn)實(shí)世界的屏障恢復(fù)了完整與穩(wěn)定。

  晨光終于完全灑落，照亮了山谷。

  若非地上那橫七豎八、殘缺不全的數(shù)十具尸體，以及幾乎將地面染成褐色的、大片大片的血跡，剛才那地獄洞開、怪物屠戮的一幕，仿佛真的只是一場集體性的、過于真實(shí)的噩夢。

  凌飛不再看這滿地的狼藉一眼，仿佛那只是被風(fēng)吹落的枯葉。

  他邁開腳步，踏過干凈些的地面，離開此地。

  血污與死亡，無法沾染他分毫，也無法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天使冷默默地跟上，步伐依舊平穩(wěn)，但那雙湛藍(lán)色的眼眸深處，卻翻涌著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

  每一次，她都以為自己對凌飛的力量有了新的認(rèn)知，但每一次，他都能展現(xiàn)出更加匪夷所思、更加顛覆常識的能力。

  撕裂空間，召喚來自異界的怪物軍團(tuán)……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對“超級基因”或“暗能量科技”的理解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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