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廢墟，枯木。

  這便是地球如今最常見的景象，仿佛一幅被肆意潑灑了墨色與死寂的絕望畫卷。

  而在這一片了無生機的背景中，兩個移動的身影構(gòu)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甚至可以說格格不入的畫面。

  凌飛走在前面。

  他的步伐穩(wěn)定而機械，仿佛不知疲倦，也無需休息。

  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破爛衣物在干燥的風中微微擺動，露出下面看似單薄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軀體。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所有的波瀾，憤怒、悲傷、乃至復(fù)仇的快意似乎都已被埋藏在了最深處，只剩下一種近乎絕對的冰冷與專注。

  他的目標明確得可怕，找到劉闖，然后，殺了他。

  葛小倫的死，像是一道分水嶺，徹底斬斷了他與過去那個軟弱、渴望他人給予公道的“凌飛”的最后一絲聯(lián)系。

  他清晰地知道，從那一刻起，他與超神學(xué)院，與雄兵連，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他不在乎。

  “正義？公道？”凌飛在心中冷笑，那笑聲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當你們用‘大局’踐踏我姐姐的生命時，這些詞就已經(jīng)死了?！?br />
  既然無人能給予，那便親手來取。

  用力量，用鮮血，用敵人的哀嚎，來祭奠姐姐的亡魂，來告慰小白的忠誠。

  他一邊行走，一邊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體內(nèi)那股奔涌的暗金色洪流——逢魔之力。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這股力量都仿佛與他融合得更深一分。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周圍環(huán)境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空氣中細微的能量流動，遠處風中傳來的微弱聲響，甚至腳下土壤中殘存的、屬于不同生命體的微弱氣息，都如同清晰的絲線般呈現(xiàn)在他的感知網(wǎng)絡(luò)中。

  他在篩選，在分析，試圖從這片廣袤而混亂的廢墟中，捕捉到那一絲屬于劉闖的、令他刻骨銘心的能量或氣息。

  天使冷跟在后面，與他保持著大約十米左右的距離。

  這個距離既不會過分靠近激怒他，也能讓她清晰地觀察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她身上的傷勢在天使強大的自愈能力下已經(jīng)好了大半，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凝重。

  她看著前方那個孤獨而決絕的背影，心情復(fù)雜。

  這幾天跟隨下來，她更加確信，凌飛并非天性邪惡的毀滅者。

  他那冰冷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被至親慘死、信任背叛、世間不公所反復(fù)撕裂后，最終用仇恨和力量強行縫合起來的、一顆破碎而偏執(zhí)的心。

  他就像一個裝載著滅世武器、卻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危險，但也可悲。

  “若能引導(dǎo)他……”冷在心中思索著。

  “將他這股恐怖的力量用于正義之道，用于對抗真正的邪惡（比如華燁、比如惡魔），或許……”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自己掐滅了。

  談何容易？

  他所經(jīng)歷的痛苦，所背負的仇恨，豈是幾句輕飄飄的“正義”就能化解的？

  更何況，天使文明所謂的“正義”，在對方眼中，恐怕與當初超神學(xué)院的“大局”并無區(qū)別，甚至更加虛偽。

  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是作為一個沉默的觀察者，一個潛在的制約者。

  確保他不會徹底失控，不會將怒火無差別地傾瀉到更多無辜者身上。

  同時，她也存著一絲微小的希望，或許在漫長的旅途中，能找到一個契機，一絲裂縫，能讓光透進他那片黑暗的內(nèi)心。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跟班”的身份，在凌飛眼中恐怕與路邊的石頭無異。

  只要她不試圖阻攔他的道路，他大概率會一直無視她的存在。

  于是，在這片死寂的大地上，便出現(xiàn)了這樣一幅畫面：

  一個衣衫襤褸、眼神冰冷的青年，如同巡游自己領(lǐng)地的孤狼，沉默而堅定地走在復(fù)仇之路上。

  一位身負羽翼、容貌絕美卻神情嚴肅的天使，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望者，不遠不近地跟隨其后，金色的短發(fā)在風中輕輕晃動。

  他們一前一后，穿越廢墟，跨越焦土，彼此之間沒有言語，卻仿佛構(gòu)成了一種奇特的、脆弱的平衡。

  凌飛不在意身后那道目光，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感知和融合力量上。

  他甚至開始嘗試更精細地操控逢魔之力，不是用于毀滅，而是用于探查。

  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暗金色能量如同無形的觸須，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更遠處蔓延開去，掃描著每一片區(qū)域，過濾著海量的無用信息，只為尋找那個唯一的目標。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力量的掌控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提升。如果說之前是揮舞巨錘的孩童，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開始學(xué)習(xí)如何用這柄巨錘去雕刻了。

  “劉闖……”凌飛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殺意如同冰封的火焰，在眼底深處靜靜燃燒。

  “無論你躲在哪里，無論有誰護著你……你，跑不掉?！?br />
  而在他身后，天使冷看著凌飛偶爾因為更精妙地操控了一絲能量而微微停頓，或是感知到某些強大能